初五,在兄弟两个联手给江娆做了整整两天的心理建设之后,她才答应跟着蒋怀寅去探视江父。
江骁还没有得到他被捕入狱的消息,江娆也没有告诉他。
她弟弟也是个可怜人,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不管两人之间有何种纠葛,知道真相后难过的,还是江骁。
彼时她还有心情担心她弟弟,等到了监狱门口,想到真的要再见到那个人,她心里的厌恶、怨恨等种种负面情绪,已经积聚到顶峰。
蒋怀寅着实不愿意勉强她。
蒋怀酉一针见血,“克服恐惧的方法就是直接面对。”这句话是和蒋怀寅说的。
“你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江娆,你背后有我们、有阎家,甚至还有蒋家,没有人能再欺负你。”
这是对江娆说的。
江娆纵使短时间内平复不下心绪,也被他安抚不少。
是啊,她不是那个小可怜江娆了。
“不怕,抱着你好不好?”蒋怀寅把她拉在怀中,征询着她的意见。
江娆主动踮起脚尖,搂上了他的脖子。
蒋怀寅掐着她的小腰往上抽了抽,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
蒋怀酉和听风两人在身后看着他俩,一个一脸恨铁不成钢,一个一脸无语。
“就宠着吧!将来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蒋怀酉咬牙切齿低语。
听风看着靠着他家二少爷肩膀怯怯张望的江娆,非常同情地对他家大少爷表示,“已经爬在头上了。”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蒋怀酉瞟过来一个冷眼,哼了一声高傲地走了。
留下风中凌乱的听风,更无语。
等狱j把他们带到接见室时,江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复半年之前的丰腴,他瘦成了竹竿。
见他们进来,江父抬头,眼神浑浊又迷茫。
待看清来人后,他又显而易见地激动了起来,“娆……娆娆!”
江娆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生物学上的父亲,眸光清浅如画,一丝怜悯也无。
抱着她的蒋怀寅担心不已,但凡察觉到她有一点不对劲,他都会不计后果地带她走。
江天伟看见江娆就像看见了救星,“救救我!娆娆,我是你父亲啊!”
时隔二十年,他终于想起来了他还是谁的父亲。
“我是被冤枉的!”江天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停哭嚎。
被蒋怀酉冷眼怼过去,“你哪里被冤枉了?人不是你杀的吗?”
想到杀了人,他瑟缩了下,“是、人是我杀的没错,可是,可是我是被威胁的!”
他刚准备继续往下说,便被蒋怀酉打断了。
“这你留着跟jc说,我们可没兴趣知道。”蒋怀酉嗤之以鼻,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道:“我们今天来呢,只是想知道我们家孩子小时候的情况。”
一旁的江娆听到这个称呼,眼睫微颤。
“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老实交代,要是不识相,我完全可以给你多加几年刑头。”
江天伟眼神闪躲,“我、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好。”蒋怀酉点了点头,指着江娆道:“那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把这丫头,三岁时到现在,你和潘秋莲是怎么对她的,原原本本交代出来。”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还记得!”江天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开始耍赖,“你们要问就问潘秋莲去吧!”
“给脸不要脸。”蒋怀酉难得的拉下了脸色,“听风!”
听风立刻领命,上前捏着他一顿咔吧,给他正了正骨。
江天伟嚎地十足惨烈,他不停喊着救命,奈何这里就跟没人了似的,他想象中的人并没有冲出来制止。
在剧痛中,他才终于相信,这个坐在他对面的人,说的都是真的。
与此同时,蒋怀寅把江娆按在了自己怀里,不让她去看。
狭小的室内,父女两人的待遇天差地别,和二十年前惊人的相反。
江天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进气多出气少,眼见听风面无表情地就要再来一轮,哆哆嗦嗦终于开了口,“我说、我说……”
蒋怀酉抬起了手,听风又退回角落。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江天伟喘匀了气后,硬着头皮提了出来,“不要让我女儿在这里。”
说完,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几个人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除了江娆,在座的三个男人心知肚明。
蒋怀寅抱着江娆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仔细把玩着她纤柔白嫩的小手。
蒋怀酉都不用看他弟,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耸了耸肩,“很遗憾,你的条件并不为我们所接受。”
然后直截了当地戳穿了江天伟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也不用再妄想我们家孩子还会对你有什么同情心,她又不是傻子。”
“当然,就算她是傻子,还有我们这些人给她保驾护航。”
江娆听到这话,啪地一声打在了蒋怀寅的手背上。
蒋怀寅简直匪夷所思。
偏她打完就把自己的爪爪缩了起来,嘟着嘴巴,活像突然挨了一巴掌的是她而不是他。
“你讲点道理啊,说你的是我大哥,不是我!”蒋怀寅掂了掂她,轻声咬着她的耳垂道。
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蒋怀寅又不舍得还一巴掌回去,只能哭笑不得地认栽。
弟弟妹妹在专心致志打情骂俏,作为家长的苦逼哥哥面对着邋遢还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很是暴躁,“你要说就快点,不说我就让你下去见潘秋莲!”
江天伟狠狠打了个哆嗦,把江娆在他们家的遭遇,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蒋怀寅始终顾忌着江娆,一直不停地和她讲话,就怕她再听见那些,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蒋怀酉越听眼神越冷,虎毒尚且不食子,江天伟却是连动物都不如。
听到半截,他唰地站了起来,撑着桌案,一字一句道:“这辈子,你都别想从这出来!”
江天伟顿时急道:“你凭什么?你又不是王法!”
蒋怀酉把桌子拍地震天响,“就凭你虐待儿童!你死都难辞其咎!”
江娆也被他吓了一跳,刚准备骂蒋怀寅的嘴都合不拢,脑袋也歪向一旁,呆愣愣的像一只蹲在树梢的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