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汪礼林媳妇所言,新队长常利平碰上了摸鱼的乾婆子。
“你是哪家的老太太?冲你这个动作,那草怕是比苗子高,最后连点子粮食都捡不出来。”别看常利平是县里的人,那也是经历过荒年饿过肚子的人,从不掩饰对粮食的重视。
就冲临时分配到红柳村这事,当时只要他非常反对并且在愿意吃亏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在局里坐冷板凳,而不是非这里不可。
“你小子真是多嘴。”乾婆子狠狠瞪了常利平一眼,用藏污纳垢的橘子皮手捶了捶腰,“老婆子我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讲究那些做什么。”
“对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队长?”乾婆子将常利平打量了一番,“人小汪都不敢对我大吼大叫,你也学着点。”
“长得倒是齐整,你姓什么来?长还是厂来着?”
“老婆子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还多,你啊多学着点。”
常利平冷了脸,“难怪你没被咸死,而是被腌入味了。”
习惯性耳背的乾婆子双眼瞪得溜圆:你再说什么?
你怎么不尊重老人,不尊重长辈!
“我听汪叔提起过你的事情,若不是看你孤苦伶仃又快要饿死,我们村根本不会接纳你这种偷奸耍滑,好占便宜的人。”
“想想你每日两个工分,若不是村民们心善的舍出半口吃的,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常利平用指背顶了顶眼镜,“你的户口可是在我这里,若是敢在村里作威作福,我定要将你发回原籍。”
乾婆子破防了,直接被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汪怎么什么事都往外面秃噜?
合着我的面子不是面子啊!
还有,这新队长做事怎么一点都不尊老爱幼,还不按常理出牌?
乾婆子只觉得口中一阵苦涩,本想趁着新队长年轻下不了脸来挣点好处,谁知道把自己给豁出去了。
“还不干活!”常利平猛的提高了声音,冷酷无情道:“没有下次。”
都说农村多的是蛮不讲理,横行霸道的人,那他做事就冷酷坚决一些,免得被人欺负年龄小弹压不住事。
百战百胜的乾婆子吃了一记重锤,垂头丧气的蹲下身子泄愤似的扯着面前的杂草。
常利平挺胸抬头,带着行李潇洒离去。
咳,那个啥林家在哪儿来着?
常利平在村里转了大半圈,既没见到汪明全,也没见到房东林进南。
随机抓住一个小孩,这才找到了正确的路。
“叔叔,你真的是我们村的大队长?”已经四岁的顾铭季背着手,跟个小大人似的走在前面。
看着不停回头的小孩,常利平无语的点了点头,“领导任命的。”
“哦,那就好,好多人以为是你抢了汪爷爷的队长呢!”顾铭季仗着人小,没少钻人群里听八卦,小小年纪已经混成了资深人士。
“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走一段路常利平就颠下行李,终于在下工铃声响起时抵达了林进南的院子。
另一边,得知乾婆子居然有四个工分,地头排队记录工分的村民议论开了。
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拼出了真相,原来是乾婆子吃了新队长的派头,难怪今天没有缠着计分员撒泼,还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