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五百灵官之首的王灵官—“王善”,在“真武”执掌白玉京的百年中,其自身的护法尊神玉像足有百丈之高,矗立在白玉京巍峨壮观,统帅五百灵官雄镇北方。
但自打那件事情之后,护法玉像在白玉京的位置越来越低,五百灵官的地位也是越来越微乎其微,
白玉京内凡有大小事件商议,基本上与他们无缘,另外两位掌教真人的传人弟子,也大多对他们这一脉有些许不满。
三掌教“真武”一日不回白玉京,五百灵官一日不得回归北方洞天!
只能死死守着外面的北方天幕。
当年在天外结阵厮杀天魔百余年的五百灵官,最终寻至上古神庭后驻足脚步,
在那座破碎不堪的神庭遗址外,
大如山岳般的神灵尸身漂浮在星河上,万年不腐!形成一副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金色的骸骨,金色的血液,哪怕历经万年依旧光彩熠熠,
期间有的神灵仅剩下一颗巨大的头颅,但依旧怒目圆睁不曾合上,
还有一位神灵身上披着古怪的甲胄,单膝跪在一座浮空的石板上,可见金色骨骼的右手持枪作拦路之状......
而这也仅仅是那座神庭的外门,真正的神庭洞天谁也不知道门户在哪,里面又是一副何等瑰丽景象无从得知。
他们不敢想象那神庭里面到底是否还真的存在还活着的上古神灵。
世间已有万年不见真神,曾经人间百姓供奉的神灵庙宇也早就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作碎石尘埃。
神道崩塌,人妖魔共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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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灵官为首的五百灵官,最终不敢再上去寻去,因为谁也不敢再往前深入,纵使他们身穿道门的尊神符甲。
因为,上古之前尚有远古!
在人族的史记中,上古神庭内的神灵,也仅仅被称作“旧神”!
传闻中在无数岁月之前,世间只有一条没有尽头的光阴长河,不知过了多少年,虚无中才出现了第一位神灵,这位神灵的出现才使得世间逐渐开始有了“历史”。
在那个不知以何为时间计量单位的年代里,“古神”占据了这片天外。
那位初代神灵,也成为了那个时候的“古神之首”,因为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就是“古”。
不知光阴长河流逝了多少,有位古神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聊了,于是她便汲取光阴长河之水,以本命之物“息壤”,创出了自古神之外的生灵-----人。
黑暗中的人们太过脆弱,他们不适应这片黑暗的星空,
众神之首“古”,便用自己神躯中的至阳至刚神性,创出了他的嫡子---“烛照”,
烛照也就是后来人族现存专记中的五位至高神灵之首。
在没有他父神“古”的时代里,有人说他凭借着自身霸绝无匹的神力,灭了所有反对他的初代“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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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荼察觉到刚刚悄悄挪动位置的灵官像,微微抬头看了眼还是老样子的玉像质疑道:
“王善,你不是在白玉京吗?怎么隔了这么远,还能受到白玉京的规矩!”
作为白玉京护法尊神的“王善”,虽然真身不在此处,但是就算是玉像也是有感应的,在远隔不知多少万里外的那座天上白玉京,神情有些尴尬,他虽然能听见白荼说话,但却是回答不了白荼这个问题,
“春秋观”外的护法灵官像还是五百年前新雕刻的,里面也就被施加了一道术法,毕竟这也不是真正的“春秋观”,仅仅是一道虚影而已。
道祖对“规矩”这方面虽然没有儒门礼圣那么讲究,但道祖终究是道祖,他定下的规矩对道门的弟子来说还是重若千钧。
即使是幅道门掌教画像,也依然在道祖的“规矩”中,更别提白荼好生生的大活人站在道观门前,
况且他还是道祖最喜欢的小弟子啊,
道祖曾让所有道门的弟子立下过誓言,凡在白玉京内,没有可以伤到“真武”的术法与器物,
还有一条就是,道祖之下,以三位掌教大真人为尊。
春秋观前,灵官玉像上方,一位身材高大无比的中年道人虚像显现而出。
看样子这应该是“王善”的一道阳神化身了,毕竟这玉像的面容就是根据他年轻时候的样貌雕刻的,虽说年龄上有些不符,但从样貌上还是那能一眼辨出的。
“请落座...”
道人身穿一件全黑色的道袍,面不改色挥了挥袖子,
白荼屁股后面在道人说完话后,一张翠绿色的藤椅凭空而现。
此时,晶莹剔透的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落了下来,
雪幕如脂。
“王善你看,这人间的景色比之白玉京如何?”
白荼并没有着急的坐在后面的藤椅上,因为这阴神之身,坐与不坐也没太大的区别,他从白色的袍子里,探出一只手,试图接住一片雪花....。
“我觉得还是白玉京好看,毕竟那里没有季节,我们修道之人,在乎这些干嘛?”
王善有近千年没有见到这个家伙,尽量压制心头的愤恨,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天上白玉京啊,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王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的很。”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
白荼的这副阴神之躯得益于那几道剑气的维持,还有对那部“青冥咒”的运转,这才勉强可以登至山巅,但这寒风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白荼心里嘀咕了半天,这王善怕是看门看久了,脑子被门缝夹过?
老子来这你不开门也就算了,搞出一把椅子算怎么回事,
坐在门口听你汇报这千年以来白玉京的家长里短?
王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不过几丈距离的“真武”,忽然毫不客气道:
“道祖不在这里,你回去吧!”
王善作为曾经北方真武大帝的灵官,但私底下对这个道祖的小弟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不是很相信,一个修士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荡平天魔!
白荼笑了笑,继续试图摸到一两片落雪,但风雪似乎总是可以绕开“春秋观”的地界。
“王善,我今日进去烧香也不行?”白荼侃侃而谈道。
中年道人,摇了摇头:“此处为道门绝地,你不能入内!除非......!”
“除非什么?”白荼说道。
“除非你现在就过天门!飞升白玉京!”
中年道人双指并拢伸向头顶的天幕,天幕的另一端,以王善真身为首的五百灵官,围绕在一处百丈宽的巨大门户处,台阶不断向下延伸,直通钟山之巅!
白荼看了眼云海深处的阶梯把手缩回了袍子里面,
这天儿还是有些冷了,今天看样子不宜登山啊……。
中年道人见白荼神情淡然,似乎没有过天门的念头,面色有些凝重,宽大的道袍无风曳动,骂骂咧咧道:
“天门十年才开一次,今日不走,往后可就要再等十年了!”
本欲转身下山的白荼,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带上李白狮过了天门算了,
反正有师尊和两位师兄在,天塌地陷也有人顶着。
但是白荼转过头一想,李白狮应该会住不习惯,自己那座玉京城可太冷清了,方圆三千里内拢共不到一千修士,其中五百个还是看门的,剩下的几百人要么年纪大躲在冬天里休养生息,要么就是一些清心寡欲的道姑童子们.......,
和这座人间比起来,
白荼觉得,
白玉京一点都不好玩。
就像很多年前,他撕裂师尊的法旨,远赴天外,虽九死却无悔。
只为转世遇见她。
........
许久,
白荼背对着“春秋观“,走到山巅的边缘处,随后转过身对着王善以及那座道观,挥了挥手,
然后仰头直坠,这一次的白荼,用手接住了一片雪,透过这片雪,他看到了..........。
随着白荼的离去,
云海深处的阶梯一一消散,
白玉京内翘首以盼的五百灵官面面相觑,无一人做声,只是看着人间。
春秋观前,王善最终对着山下,双手作揖,呢喃道:
“白玉京护法遵守王善!恭送掌教真人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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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楼内,
陈之佛还未离去,相反他身边倒是多了几个人,
有“老太婆”,
有一名青衫男子,
同样还有一名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稚童,稚童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正静静有味的咀嚼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嘀咕着:
“你是算准了你这位堂弟不过天门吧?”
一旁的青衫男子此时仰头看着消散在天际的那一抹异像,分析道:
“不错....,确实是道门祖庭的那座天门!”
站在几人最前方的陈之佛,看着自家堂弟去的方向,原本紧握的手,终于松了开来,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一丝狡黠,轻笑一声:
“谋划这么久,我这堂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底牌了吧?”
..........
晌午时分,
北水关大桥,
和进来时一样,
白马进城,白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