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星辰如无根浮萍漂浮在广袤的星空上,亘古不变。
有位道人第一次踏足这片星空时曾说:“星辰是神灵大战后,体内流散的神性所化,大道由此开始!”
后来又有一位赤脚僧人站在一颗星辰上笑言:“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小世界毁灭后所聚拢而成,万千世界,皆是星辰。”
再后来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夫子来到这片星空,啧啧道:“我认为道祖与世尊说的对,但又不全对,每一颗星辰的存在,都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就像皎月与大日。”
那条不知从哪来,又不知到哪去的星河,依旧还在向前流动,延伸至星空的深处。
光阴长河上,有一叶扁舟,逆流而上!
翘着二郎腿躺在船头的年轻舟子,百无聊赖,竟开始将手伸进那条河流里,试图看看能否捞到些神灵的碎片。
船尾处的男子此时身上阴阳二气环绕,三足金乌在其宽大的黑袍上舞动,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光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伟岸无比。
二人自打击退那群拦路的天魔后便没有说过话,静静地趟着光阴流水,驶向那座传说中的神庭!
光阴流水的上游处,有一名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人,凭空站在这条流动的河流上,但其身体却纹丝不动,见有船驶过,这位年轻的道人连忙挥手,扯着嗓子喊道:
“船家,能否让在下行个方便,与您一起乘船。”
道人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声音如一串串涟漪,震荡在星空。
“噎鸣,让他上船。”船尾处的男子,在转头看了眼那名年轻的道士后,淡淡道。
船头处的舟子扭了扭脖子,像是突然来了精神,跳起来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揪着下巴,啧啧道:“兄弟,今天遇到我们俩算你走运,要不然想出来没些功夫可不行哟。”
舟子在说完话后,便发现这名年轻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船上,他打了个道门稽首:“贫道见过东皇。”
舟子呆呆地看着这个道人,心生疑惑,能踏足这条河的人很少,但可以自由出入的人不多。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条河说的便是“光阴长河”,但此时船上的三人,已经算是踏入第二次了。
这位一语道出船尾男子身份的道人,算得上是人族第四个来过这儿的,他头上戴着一顶紫金道冠,却仅用一根桃木当作发髻,黑色的道袍上不加修饰。
“年轻人,好久不见。”船尾处的男子笑道:“悠悠万载已过,年轻人你很厉害,可以走到这里,如今和你师尊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的道人,摇了摇头笑道:
“和师尊比起来,我还是差了几分,今日还能见到东皇,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贫道在这里先恭贺东皇前辈,终于梦醒。”
“是啊,已经一万年了,这一万年过得可真快。”
这位曾经的妖族真神,不禁有些伤感起来,在那场旷世之战中,自己依靠“东皇钟”,方才得以保全自身,沉睡在蛮荒最深处。
头戴紫金冠的年轻道人问道:“前辈这是要去哪?”
东皇目光远眺,笑而不语。
船头的舟子顺着东皇目光所及之处望去,在极远处的光阴长河上游,一片绚丽的极光,五彩缤纷,其中以金色最为耀眼。
站在舟子与东皇中间的道人亦是转头望去,微微皱眉,缓缓道:
“那便是神庭了?”
舟子回应道:
“不,神庭不在这里,那是一处行宫。”
年轻道人一头雾水,脑海中倒是没见过这座行宫,
东皇见道人一筹莫展的样子,笑着解释道:
“列寇,你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吗,你不妨算一下好了……”
“列寇”是这名道人的名字,白玉京第一位掌教真人,自白玉京建造起,他便代替道祖,坐镇白玉京。
列寇双目盯着远处,不一会儿,像是有所悟,开怀笑道:
“原来如此!”
舟子“噎鸣”,望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道人,冷冷道:
“我不信你能知道那处行宫的跟脚!”
道人第一次看向这个“舟子”,解释道:
“这不就是星神与我家师弟的行宫吗?”
“放肆!胡言乱语!”噎鸣竖起手指头,指着列寇喊道。
列寇双目盯着噎鸣,反问道:“难道我说错了?”
噎鸣刚想反驳,便眼前一花,只觉得此时自己如同置身在一片滚滚云海之中,云海中有一座白玉而建的巨城,最高处的城头之上,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道人,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从城头上一跃而下,随后现出与雄城等高的巍峨法相,低头望着小如芥子的自己,吹气成雾,神色严肃。
“行了,列寇!他神性尚不齐全,别吓他。”
噎鸣的耳边响起东皇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道人此时正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
“你....你....到底是谁?”噎鸣像是活见鬼了般,颤声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道人列寇指了指自己,正色道:“我是列寇啊,还能是谁!”
列寇?
一直站在船尾处的东皇见状,提醒了噎鸣一声:“你记得当年牵着青牛的道童吗?”
噎鸣脑海中努力回想着万年之前,似乎真的有过这么一件事。
那天一个坐在牛背上的老人,和一个牵牛的道童,到了神庭大门,当时除了那位与星神大人不在,其他两位至高神灵与东皇皆在大殿内与那个老头论道。
当时那个道童,噎鸣的印象很浅,因为自己那会儿自己也还小,只能躲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个从人间过来的孩童。
只不过在三位至高神灵与那个老头论道期间,这个孩童与当时已经成名已久的神庭大神,不知何故竟然打了起来。
后面的场面噎鸣到是记得很清楚,那尊大神的身躯被道童用双手撕裂而开,其金身碎片散落神庭!
世人只知道“余臣”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事实上这也是和他大师兄学来的,面对这位看起来和蔼的年轻道人,即使是余臣也要低着头说话。
万年已过,很少有人记得列寇了,
至圣当时曾经调侃了一句
“光是手黑人狠这点上,我看人族无人出列寇左右!”
“你是那个手撕神将的道童!”噎鸣惊呼起来,看到万年之前的人物,似乎有些兴奋。
年轻道人笑着点头:“终于想起来了,还算有点见识嘛”
噎鸣板着脸,没好意思在接话,默默地划浆,希望早点儿可以回到神庭。
东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落座。”
列寇弯腰打了个稽首:“东皇前辈先请。”
东皇坐下后开口道:“言归正传,碰巧这种事情,我一向不信的。”
列寇摇了摇头,怔怔道:“真的是碰巧遇到的啊东皇前辈.....”
东皇只是一个称呼,他的真名叫做“太一”,世间第一头三足金乌!
东皇置若罔闻,显然他是不信的,世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会重开神庭的大门!神道崩塌万年,将由我开启!”
一旁专注划船的噎鸣,待听到东皇太一将要重新恢复神道后,激动的跳跃起来:“一旦重开神道,所有族人都会醒来了!”
东皇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一旦“神道”恢复,无论沉睡在星空、归墟、蛮荒的初代大妖都会苏醒!
当然,除了妖族,轮回中的神灵也会重新唤醒体内的神性!
列寇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在我这里都一样....”东皇察觉到列寇刚刚的神态,淡淡道。
列寇长叹一声:
“倘若如此,那么很快又会有一场战争了。”
噎鸣听到后,昂首挺胸说道:“我们不怕死亡!可怕的是一场长眠,我们终将会苏醒,君临世间!”
列寇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神灵,打趣道:“你这话和谁学的?”
“当然是和你师弟学的?”东皇笑道:“这话他当年还求着至圣给他润色了一遍。”
列寇想起那个小师弟,长得很好看,悟性好,心地善良,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了,
卦相上显示,小师弟这一世有些不顺。
列寇继续说道:“其实若是刚刚船上来的是其他人,没准儿我就真的动手了,但,东皇前辈您来了,我相信东皇前辈的选择!”
坐在船尾的男子轻轻点了点头:“你师尊的意思我懂了,他不怕打架,万年前没打完的仗,终将会再打一次!”
列寇也不忌讳,直言道:
“上古神灵这次会复苏多少?”
东皇摇了摇头:“尚未可知,要想真正知道答案,还得从人间寻找答案!”
“人间?”
“没错!已经逝去的神灵都会在人间苏醒,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人族”与“妖族”会打这么多年?”
列寇内心一惊,当即问道:“您的意思是,已经有上古神灵苏醒了?”
“不清楚是谁,但肯定是苏醒了,现如今的妖族,我已经察觉不到我那一脉的神性了,发生了这种事情,只能是我那位“兄弟”醒了!”
列寇紧皱着眉头,说道:
“按照如今人族与妖族的实力,只要三教不出手,基本上可以形成对峙局面。”
东皇没来由轻笑一声:“那你去趟人间试试能不能杀穿蛮荒大地?”
列寇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乱世将至啊!”
“差不多,这一次的战场是在人间!”东皇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烛照这家伙,看样子又要去轮回了,这一次等不了太久了,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去人间!”
列寇摇头道:
“我看未必,我相信师弟,也相信烛照神皇!”
东皇起身道:
“拭目以待吧!”
列寇同样站起身,再次对着这位从远古便一直活到现在的妖神,弯腰稽首。
这件事情说完了,还有另一件事情。
东皇继续对着列寇,说了三个字“请落座!
万年前,道祖造访神庭,没有论完的“道”,今日你这个做徒弟的,帮忙!
列寇与东皇盘膝坐在扁舟上,
头顶星河璀璨,船上“神”“人”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