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站在破碎的擂台上,双袖无风而摇。
为了寻求武道一途的极致,今日里他没有穿上娘亲给自己的法袍,只是一件单薄的长衫,
他甚至连体内的赤焰都没有运用,那条火龙好几次欲冲出体外都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和这位武道四境的甘尹相互问拳,陆沉还是有些不爽利,这个甘尹实在是惜命,不肯与自己真正的贴身搏杀一番,
一身红色宛如嫁衣的盼兮,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走上了擂台,她对着场间所有的修士说了句:
“按照规矩,甘尹依旧被打出擂台了,那是不是应该算是陆沉赢了?”
场内妖族沉默不语,连三楼的几位管事和那位幕后男子也没有作声。
盼兮回头看了眼陆沉,轻轻摇了摇头。
陆沉笑而不语,因为甘尹已经重新回到了擂台上!
甘尹那只右手臂耷拉着,嘴角溢出一抹鲜红,笑道:
“陆沉,你赢了擂台赛,但你还没有赢了我!”
陆沉没有回答甘尹,而是对盼兮说了句:
“盼兮姑娘,你可以去后面领钱了,我和甘尹的架还没有打完。”
甘尹眼神炙热,以左手按着右臂向上提了一下,骨骼被重新接好,
“陆沉,接下来咱们就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陆沉点了点头,同时对盼兮说道: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盼兮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劝不住陆沉,只好走下擂台,与此同时,她抬头看了眼三楼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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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陆沉摊开手掌,示意可以接着再战,
所有观战的妖族这一刻,心底里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这两人,难得一次对于这些赌徒来说,输赢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舍得眨眼,生怕错过了些什么,
喧嚣如火的寻梦赌场一时间静若寒蝉,四周不少人咽唾沫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到。
不知是谁有些不衬景“阿嚏”一声,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罡风席卷四周,不少人甚至还被迷了眼,衣袖发丝被吹的凌乱不堪。
擂台上陆沉和甘尹再次对上了一拳,拳罡四散,两人脚下的那块青石擂台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那两股汹涌的武道气机,瞬间崩塌碎裂,呼啸四溅。
两人这一次的出手堪称雷霆出击,都没有藏拙,只是一个照面,便打的山崩地裂。
两人不断更换擂台,刚打坏一座,两人便立刻转移阵地,一时间,赌场下只看的两人来回捉对厮杀,所到之处天翻地覆!
两位纯粹武夫之间的近身厮杀,相互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半丈距离上下,不到几息时间,两人已经互换了不下数十拳,
方寸之间犹如一场拔河,青白两色的拳罡滔滔不绝撼天动地!
两人半柱香之内几乎毁了赌场一楼所有的擂台建筑,却依旧不见二人停下。
最终又过了半柱香后,赌场内已经是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有人注意到,赌场后门处,鼻青脸肿的甘尹,走路一瘸一拐地出了赌场后,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至于陆沉,衣着破烂,捂着一条胳膊在一个不起眼的酒桌上,端起了一坛子烈酒,随后仰头喝下,
酒水入喉的陆沉涨红了脸,当即无奈的自嘲一句,:
“原来先生骗我,这酒特娘的真辣!”
边上一位不修边幅的汉子见陆沉坐在自己边上,当即问道:
“小子可以呀,我刚刚押了你一枚灵钱呢!”
陆沉看着此人,邋里邋遢,但从面相来看,应该是个好人,恭贺道:
“那恭喜,恭喜,这下子可翻了二十倍呢。”
“谁说不是呢。”男人端起了一坛酒,与陆沉手中的碰了碰:
“小子,你今天帮我赚了十九枚灵钱,下次咱们若是还能相见,我请你喝这世上最好的酒!”
说着,一饮而尽。
陆沉笑了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站在陆沉边上的男子,按理说不是这艘渡船上的客人,因为他没有买票,而且还是中途上的船,
这位已经御风远游万里的男人路途觉得无聊,恰好遇到一艘鲲船,于是便不亲自来,上了鲲船。
男子双目凝神,仔细打量着陆沉,啧啧笑道:
“你小子真奇怪,既是一位武夫,拳意中似乎又有些许剑意。”
陆沉转过头,发现边上的那名男子腰间不知何时悬挂着一柄黑色的铁刀,铁刀样式有点像僧侣所用的“戒刀”,宽而厚实,
“你是刀客?”
男子从腰间掏出酒葫芦,然后将坛子里剩下的酒水倒了进去,一滴不剩,
“不,其实我也是一名剑客,只不过我的剑断了,所以先拿把刀凑合用一下。”
说完这些,男子起身拍了拍陆沉的肩膀,
“走了年轻人。”
陆沉学着江湖上的客套寒暄,起身抱了抱拳,却发现此人早已消失在视线里。
紧接着这艘渡船陡然间剧震一下,这条大鱼在半空中缓缓下沉数十丈,方才重新稳住体型,
天空中隐约可以听见一串雷鸣,一抹如彗星般的白光划过这片鲲船修士祭出的天幕。
陆沉起身抬头望向天幕,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那个汉子离去时造成的景象。
陆沉觉得有些遗憾,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修士。
陆沉收回视线,远处一抹红衣身影已经朝着自己走来,满脸笑容。
盼兮拍了拍手中的一个袋子,“陆沉你猜猜咱们今天赢了多少钱?”
陆沉摇了摇头,他对这个没啥兴趣,淡淡道:
“走吧,再不走肯定又有人过来凑热闹了。”
盼兮点了点头,“也是,今天寻梦赌场可算是大出血了,估计这会儿还在盘账呢……”
站在三楼的男子,瞥了眼楼下的少年。长叹一口气后,转身离去,今夜真的算是犯太岁了,一夜间,半座赌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