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宛如废墟的小天地内,陆沉一人独占鳌头,脚踏一座已经在塌陷边缘的高楼,发髻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长发散落至腰间,斜眼看向下方的几人,
那个叫余渔的少女微微扬起头,与陆,沉四目相对相对,颇有一种誓死方休的感觉,
余愚则是灰头灰脸的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掐诀,看样子伤的不轻,
至于那个黑色莽服的青年与一直躲在阴影处的儒衫青年,两人站在余渔的身旁,一人手握一杆亮银枪,另一人则是袖里藏刀。
长夜将至。
远处的夕阳缓慢下垂,天地似乎进入黑暗,唯有高楼上披着青色火焰的少年,
这里的天时与外面基本一致,
只不过是,天边似乎又有人进来了,一道明亮的剑光自云海中而来,并且隐约间听到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睡觉打呼噜是谁?真是吵死本姑娘了!”
与此同时,天边的少女拔出祖上遗留在此的名剑“破甲”,手腕拧转,由于少女一身剑气过于充沛,以至于四周的云海不断被倾泄而出的剑气搅散,尤其那袭红色的袖口,剑气充盈,激荡不已,甚至有丝丝缕缕的嘶鸣声传出。
少女隔着老远便瞧见那人的背影,只是看着有些熟悉。
刹那之间,一道雪白的剑气宛若一条雪白的丝线,白光更胜晚霞,朝着那个浑身浴火的少年斩去。
与此同时,蟒袍青年亦是心弦绷紧,二话不说,使出一道玄之又玄的术法,瞬间整个人便来到了陆沉的身前,只是还未等其出枪,一道猛烈的拳罡已经再次将其打落地面,青年若非胸前夹带了一块钢板,怕是这一拳下去,就要伤筋动骨了。
锋利无匹的剑气转瞬即至,只是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再次原地消失,
陆沉在斗魁城里带出来的方寸符,没想到在这里用了两张了,临行前曹秀给自己塞了几张,防止与人厮杀时占不到便宜,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惊胆战,那道雪白剑气的主人绝对不再那个余渔之下。
一剑之后的红衣少女,面露疑色,忽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暖洋洋的,转过身去,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映在脑中,“余庆!怎么是你!”
原本已经准备一拳将这个女剑修撂倒的陆沉,忽然松开了拳头,
“姑娘,背后一剑就想这么算了?别跟我套近乎,我可不是余庆!”
站在地面的余渔见是陈初见,连忙说道,
“他不是余庆!不要和他近身。”
陈初见愣了愣,这家伙明明就是余庆啊……,她和余庆呆了好几天,除了现在浑身冒着火,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陈初见秀眉微动,忽然走上前摸了摸陆沉的腰间至胸前,
“你这火摸着也不烫嘛,花里胡哨的,哎对了,你不是不会修行嘛?”
陆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这女的当真不客气啊,摸了自己不说,还一副惺惺作态!
“姑娘你认错人了!”
陈初见摇了摇头,想起自己那日在街头看到的男子,忽然瞳孔放大,
“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两人谈话间,一杆长枪呼啸而来!
掷枪之人对准的陈初见,因为这两人站在空中距离只有一步左右,爷爷让自己将此人拦在这,可这个人似乎拦不住,只好杀了!
那杆长枪之后,一把长剑又紧接着不知从何处风驰电掣尾随其后,飞剑之快,让人只能看清剑光流转,刺破黑夜。
还在久久愣住的陈初见,哪里注意到这一剑一枪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下方的余愚转头看向余渔和那名青年,狠狠道,
“朱瞻!余渔!这么做会不会太卑鄙了!”
蟒袍青年一笑置之,
“那你去和他打?”
余渔斜眼看着自己哥哥,
“他打我的时候也不光彩啊……”
余渔话还没说完,
只见陆沉已经绕过身前的陈初见,来到其身后,右手掌间抵住枪尖,随后左手一记手刀,砍在枪身上,
那杆不知用了多少寒铁加上炼器师用术法施加的长枪,被砍的在空中无限逼近于一个圆,掀起一阵刺耳的金属声,就像是两块坚硬的铁器产生了猛烈的碰撞。
长枪很快迅速在坠落大地,而且被打的机会折叠在了一块。
不出意料,那柄飞剑刺穿了陆沉的肩头,这是余渔的命剑,很快,也很锋利,陆沉这副体魄第一次像是漏风的茅屋,在空中踉跄了几步后,缓缓拔出,随手扔了回去。
长剑刺穿陆沉的肩头的刹那,陈初见也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而且那把剑的剑尖距离自己的头颅很近很近………,
陆沉肩头的鲜血很快便止住了,但长剑的剑气却是已经渗入了体内,那些细小的剑气就像是刀子,在陆沉体内窍穴中游走,仅靠那口炙热的武夫真气,很难全部化清。
陈初见连忙扶住了陆沉,着急地问道,
“你…..还好吗?”
陆沉低头看了眼有些心有余悸的少女,少女不得不说,确实比那个余渔好看多了,
“你觉得呢?”陆沉笑问了一句,“被爆头的姑娘确实难看了点”
少女拿出一个玉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丸,
“这个是我爹给我的…..”
陈初见话没说完,陆沉一拳锤在了伤口上,随后可见一串雪白的剑气从血水中带了出来,只是陆沉肩头的伤口变大了些,
陆沉没有说话,而是用了最后三张方寸符…….。
那道火光在空中先是闪了两次,最后消散在众人视线中。
蟒袍青年朱瞻瞬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一个念头的时间,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死死掐住,而且不断向后拖拽,最后向后扔出了数十丈后,那人或许觉得还不解气,直接从地上捡起那杆已经弯曲的长枪,随后将其捋直,然后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胸口,
蟒袍青年朱瞻来没来得及吱声,便一缕神魂飘出,
“想跑?”陆沉掌间罡风涌动,“跑的了吗?”
陆沉五指成勾,将那缕神魂拘押在掌间,任凭罡风绞杀。
余渔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站在身后的儒衫青年拍了怕胸口,小声嘀咕道,
“幸好有个替死鬼,要不然本太孙真的要死在这了。”
确认那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后,陆沉又看了眼余渔,
“我记得那把剑是你的吧?”
于愚此时也站了出来,拦在了余渔和陆沉的中间,一语不发,
陆沉摇了摇头,
“想多了,我不杀女人,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要不然你比他死的还惨。”
陆沉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头,
“怎么说,打还是不打?”
于愚和余渔此时都说不出话来,
半空中的陈初见此时看着已经生机断绝的“蟒袍青年”,又看了眼余渔,怒道,
“姓余的,我就知道你们一家没啥好人,就知道欺负余庆!怎么连我都要杀?”
依旧是无人吱声,
陆沉懒得听这个陈初见喋喋不休,
“不打就开了这天地,我要出去。”
余渔冷哼一声,“我只知道怎么进来,还不知如何出去。”
于愚双手微微抱拳,
“家父没有说如何出去的方法。”
陈初见显然不信,
“刚刚还是余臣那个老家伙让我进来的呢,你们两会不知道?”
“你说谁老家伙呢?”余渔冷冷看着陈初见,
“说你的,你听不出来?”陆沉忽然咧嘴一笑,“你有种的动手试试,看我能不能当着你的面,把你哥哥给撕了。”
余愚听到这话,虽说有些脸色难堪,但还是一把抓住了余渔的手臂,
“别说话了!你真想让我死不成?”
余渔不再看陆沉和陈初见,只是嘴硬道,
“我是真不知道如何出去,杀了我也没用。”
陆沉长叹一声后,大拇指轻轻推剑,
只是身旁无剑。
铿~~~~
所有人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嘶鸣,像是一把长剑猛然间出鞘!
原本已经暗沉下去的小镇,忽然转瞬间亮如白昼,
陈初见和余渔齐齐看向天空,她们是剑修,自然知道这亮光是来自何处,
那是剑气,雪白,纯粹,凌厉。
余愚也看到了,那是一把剑身很宽的长剑,而且看起来有些黑不溜秋的,上面还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长剑从堂屋内的墙壁上飞出后,没有找到入口,于是便自行割开了一道裂缝进来。
陆沉觉得这片天地没有门,不好,
于是便握住了承影,
少顷,
这座方圆三十里的小天地,被人割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从西边的天幕一直到东边,
整整三十里的云海,久久无法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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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换上法袍出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那个余臣可惜已经走了。
堂屋内,
陆沉没注意的是,有人从中悄悄走了出来,坐在了自己身前,他说道,
“好久不见啊,另一个我。”
那个叫余庆的人,双眸熠熠生辉,金光灿烂,宛如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