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过nnnn次,累了quq
“呼”
寒风冰冷呼啸,吹过露天候车厅,冻得人瑟瑟发抖。
细雨连绵,如银针般裹挟着冷风划过皮肤。
梁围捂紧围巾,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不远处走来一群人。
黑衣短袄的车夫们挺直了腰背,训练有素的走成两列,气势极强,和刚刚畏缩低调的模样截然不同。
车站里的人极有眼力劲,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道,连几个凑在一处侃大山的男人都讪讪闭了嘴,悄悄往角落缩了缩。
这世道不长眼睛的人活不长,谁也不想惹上麻烦。
被一众车夫、百姓围在中央的男人身量极高,穿着考究却有些凌乱的衬衫大衣,皮鞋锃亮,漆黑碎发凌乱的垂在眼前,裤腿和衣摆都被雨水染湿,看起来走的匆忙,但即便这样,他的气势依旧冰冷沉稳,有一股说不出的尊贵意味。
他肩膀很宽,五官苍白英俊,胳膊揽在身边人的腰上,半是强迫半是压制,步伐却耐心地随着那人的速度放的缓慢。
梁围奇怪的朝他身边的女人看去。
那正是刚刚惹的他心跳失衡的女人。
女人头上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掀了起来。
“她”应该年纪很轻,身段纤细,腰肢柔软,呢子大衣下的黑色长裙随着步伐轻轻扫过腿腹,湿淋淋的眼睫垂在凤眼下,模样有点可怜,小脸煞白,被迫靠在男人怀里随他朝外走去。
男人箍在“她”腰间的胳膊修长结实,宽厚大掌更是漫不经心的摁在腰侧,一举一动间满是浓浓的占有欲。
如他曾想过的那样,这样细的腰,当真能一手把握。
梁围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
长的好看、家世不如他的姑娘他也敢强抢。
谁让他有个好爹妈,能在那四九城称大王。
只是上次事情做的太过,那女人不过被他亲了一口居然跳河自杀了。
最糟糕的是她还是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事情闹大以后,那群下等的穷学生居然还敢上街游行闹事,他被老子爹扇了一巴掌,这才不得不离开京城避祸。
梁围心有余悸,偏偏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猎物。
眼看一行人就要从他身前走过,他心一横,想着大不了再被打一巴掌,猛地站出来道:“站住!”
……
时玉白着脸抬头,眼神还有些恍惚,尚未从刚刚惊心动魄的重逢中缓过劲。
面前是张熟悉的面孔,好像是刚刚向他搭讪过的那个男人。
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对上男人毫不掩饰贪婪与觊觎的眼神,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反感的移开视线。
不待他平复呼吸,这突然跳出来的男人骤然义正言辞的开口道:“这位先生,你要带我的同伴去哪里!”
空气霎时一静。
列成两队的车夫们面色冰冷,手掌却缓缓摸向腰间。
毛骨悚然的死寂仍在蔓延,时玉听着梁围继续不知死活的挑衅:“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就是你们延城的治安吗?我要去见你们警察局局长,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民国警察本就劣迹斑斑,这种情况下还敢如此嚣张的骂他们,看来眼前这神经病家世也不简单。
梁围狠狠出了一通气,以为面前的男人好歹会有所顾忌。
未曾想男人只是平静的撩起眼皮看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幽深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淡淡道:“同伴?”
“没错,”他不耐的说:“我们要一起去京城,请你松开他,火车马上就到站了!”
男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只是意味不明的低声重复:“京城?”
梁围拧眉,看着他怀里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女人,情绪忽的不受控制,他一个跨步上前,竟然是想直接上手抢人!
身后早有准备的保镖队长眼神一变,毫不客气的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砰!”
一声闷响。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梁围爆发一声惨叫。
他被团团人影围住,只露出一张狰狞惨白的脸,还在不停的哀嚎:“啊我的腿”
“我的腿”
……
耳边是一阵惊恐地大叫。
候车厅里等火车的男男女女们顿时带着身边的家人朝角落里缩。
人民如草芥,谁也不敢这种时候强出头。
有孩子害怕的哭闹,被惊弓之鸟的母亲捂住嘴巴,飞快离开候车大厅。
人群骚动混乱。
时玉却被腰间蓦然使了力气的胳膊箍在原地,他被迫靠在男人怀里,听男人在耳边轻声问:“……他就是你家的下家?”
没有任何回应。
他也不介意,温柔的啄吻着时玉雪白小巧的耳垂,继续道:“你们要去京城?”
“去京城做什么?”挺拔的鼻梁狎昵般蹭过怀中人的侧脸,沈城在一阵凄厉绝望的哀嚎中,不紧不慢的说:“延城不好吗?”
怀中的青年终于有了反应。
他脸色苍白,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眉眼恹恹的看着他,浓稠如墨的黑发缠在雪白脖颈,一字一句说的厌烦:“……有意思吗?”
他冷冷吐出几个字眼:“你很无聊。”
沈城轻轻笑了。
他很少笑,笑起来的样子犹如冰雪消融。
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黑沉沉的凤眸含着温和的笑意,似乎被取悦到了,又或者得到了想要的反应,他亲昵的俯身亲了亲时玉的眉眼,松开了禁锢在他腰上的胳膊。
皮鞋踩在平坦的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哒”。
梁围瞳孔涣散,脸色灰败,抬头对上一双如死水般幽寂漠然的眼。
男人站在身前,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声音很轻,漫不经心的,却充满阴郁扭曲的寒意:“我就说,他连我都看不上……”
他自言自语:“又能看上你什么?”
……
……
这场闹剧在十分钟后结束。
警察署的警察们来得很快,局长看见瘫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梁家小少爷后眼前一黑,擦着汗朝沈城走了过去,“沈爷啊……谁这么不长眼让您发这么大脾气呢……”
他一步一步走的蹒跚,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那头惹出祸事的男人却淡淡站着,怀里还搂了个女人,大手压在“她”脑后,将人护的严严实实,没让“她”露出一点模样。
“你们来了就行,”他道:“家里有事,先走了。”
打完一声招呼,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身为这延城里的说一不二的顾家掌门人,局长不敢得罪他,回头再看见腿被扭曲成惨烈形状的梁围。
局长:“……”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别克一路朝顾家驶去。
路上冬雨连绵,寒风阵阵。
时玉被沈城禁锢在怀中,男人大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他的腰间软肉,慢条斯理的开始算旧账:“我找了你一晚上。”
他居然还笑了起来,低低道:“时玉,你很会藏。”
时玉不耐出声:“不还是被你找到了。”
沈城唇边依旧噙着笑,耐心问他:“你为什么要去京城?”
“去找我二叔?”
时玉:“……?”
津城,京城。
区别可以说大了去了。
他压着火,懒得说话。
沈城却不依不饶,大掌轻轻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温暖的掌心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暖意,“嗯?你就这么喜欢我二叔?”
前座的司机和保镖骇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低的几近于无。
沈城压低的声音却还是响起:“那我算什么?”
他问时玉:“你打发时间的乐子?”
……
他好像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语气平静压抑,让人浑身发寒。
时玉心头火起,看着沈城仿佛被他渣了的神色,觉得他多少有点毛病。
“你有病吗?”
现在开始算旧账了?
甚至这些连旧账都算不上。
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有确定过关系,什么叫乐子,哪来的乐子可言。
沈城被他骂了也没反应,只自顾自的道:“如果我没有找到你,你是不是转头就会把我忘了。”
“你心里只有我二叔,对吗?”
这自怨自艾的语气,这怅然若失的表情。
这被狠狠渣了的即视感,有一瞬间时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睡了沈城,把他肚子搞大了以后又甩了他。
他听不下去了,一巴掌干脆利落的打到男人肩上。
闷闷一声响,男人终于放松了对他的禁锢,眼神漆黑平静,垂眸看着他。
那双黑眸深处被他刻意压制的疯狂与阴鸷仿若无底深渊,恨不得将没心没肺的青年整个吞吃入腹,偏偏表现出来时,又是如此平静克制的模样。
他有着充分的条件照顾时玉。
他有钱有财有权,偌大的顾家全是他的产业,整个延城没有人敢和他作对,他一手遮天,可以给骄气的时小先生所有他想要的东西,衣服、口红、珠宝,什么都可以。
只要他想,只要他有。
他的时玉就该漂漂亮亮的穿着小裙子,享受无数宠爱,而不是朝不保夕的流浪。
他会给时玉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也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在一起。
……
……
此时此刻的南城火车站。
一个男人不疾不徐的从火车上下来,他穿着挺括考究的西装,身后跟着数十个黑衣保镖,眉眼沉敛,气势雍容,忽略身上浓郁的药味,周身都环绕着令人退避三尺的冷意。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经过火车大厅,站厅内候车的乘客们不敢多看。
这世道,不该凑的热闹不能凑,不该看的人不能看。
那男人一看便身世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
他们只是朝不保夕的老百姓,不想沾染上半点麻烦。
抱着孩子的妇人经过,听了一嘴,发现那冷淡的男人回了下头,问身后的保镖:“情况如何?”
保镖声音尊敬:“先生,您放心,一切正常。”
一阵无言的沉默,许久,男人又问:“家里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保镖愣了下,才飞快的答:“时先生也一切安好。”
“……不过前些天去了医院,据说是有些小感冒,现在已经好了。”
男人闻言一顿,好像不怎么在意,眸色黑沉,淡淡嗯了声:“走吧。”
顾家车内。
“沈湛,难道不是你自己有问题吗?现在在和我装什么?”
青年的声音响起,前座的司机和保镖在这一刻表情是裂开的。
主家秘辛被揭开了遮羞布,赤裸裸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沈城威严冷漠的那张脸,忍不住仔细回想这些天来沈城有没有什么异样。
……比如老出汗、走不动路、没力气之类。
好家伙。
好家伙好家伙。
司机&保镖:“……”
人不可貌相啊。
司机无意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后座上两人居然接起了吻。
氛围莫名胶着。
不敢再看,他一脚油门踩得飞起。
只是接个吻,现在是接吻都不行了吗quq?
时玉同样被亲的很烦,不知道沈城在瞎高兴什么。
这么僵持的时刻他也不生气,反倒压着他的脑袋就亲了上来。
男人那张总是清冷淡漠的脸上此时是压抑的温柔与迷恋。他附在他耳边,嗓音低沉,像被烈火燎过:“还要顾家吗?”
“……要。”
“那我把顾家给你。”
他喉结滚动,吐出了几个认真的字眼。
时玉神情冷恹:“交换?”
“不是,”沈城道:“我想做你的下家。”
他一愣。
听男人轻声问:“现在配吗?”
只是亲吻,无任何脖子以下描写,两人说开这些只是为了感情进展,不是为了上床
他被男人裹在怀里带回了顾家。
客厅暖气烧的充盈,管家着急迎了上来,话还没说出口便戛然而止。
视线的最后一幕是老人煞白震惊的面色,时玉有点晕,忍不住掐着沈城的后背。
那里的肌肉紧绷一瞬,很快放松。
他气的瞪大了眼,还没发火就被男人拍了拍后背,温和的哄:“你掐。”
“沈城,”时玉咬牙道:“你有病吗?”
被骂了也毫不在意的男人应了声,温顺的道歉:“对不起。”
时玉抖着手,恨恨扯上他的头发:“……就道一次?”
男人步伐一停,平静道:“对不起。”
时玉怀疑沈城心理真的有点毛病。
他一巴掌扇到男人脸上,力道软绵绵的,卧室内暖气烧的旺盛,热的他小脸蒙了层汗,烦躁不已的骂道:“……你现在真脏,沈城。”
坐在床边俯身给他洗脚的男人语气听不出波澜,淡淡的应:“烫吗?”
时玉鬓角被汗水浸湿,黑发缠在雪白纤薄的肩背,越发不耐:“你说呢?”
重重踩着水盆里的水,洗脚水顿时扑了沈城一脸。
男人英俊苍白的面颊被染湿,水珠顺着发梢滚落,他一动不动的受着,用大手拨了拨水盆,“现在呢?”
时玉看他这幅冷静从容的模样就来气,一脚踹上他的胸膛。
沈城抬眼,便对上一张含着冰冷笑意的脸。这张脸上没有一处不精致,眉梢眼尾都勾着红,湿淋淋的眼睫微垂,遮下的凤眼水光潋滟,一字一句缓慢地对他道:“我说你脏。”
喉结顿时滚了滚,他压下心底泛滥的喜爱,轻声应:“好,我脏。”
时玉咬着牙,屋内的暖气烧的旺,沈城比他健康强壮,汗出的更多,衣服都黏在身上:“……没有你这么脏的狗。”
沈城依旧顺从的应:“我是脏狗。”
“脚趾也要洗,洗干净点。”
“好。”
“你刷牙了吗?”
“没有。”
“你真脏。”八壹中文網
“不脏,香的。”
再次强调什么也没发生,小情侣洗了个jio而已
他一板一眼的,好像对他总有无穷的耐心。
时玉眼眶微微发红,细白纤长的指尖揪着男人粗硬的头发,别扭道:“我让你跪着,谁让你起来了?”
正准备把洗脚盆端走的男人一顿,重新跪在满地湿润的水渍中。
他被炉火热出了一身汗,漆黑的短发垂在眼前,衬得五官立体深刻,英俊逼人。
时玉抓着他的头发发泄,他没有被这么无底线的迁就过,只觉得沈城坏透了。
满脸都是他的洗脚水,是他见过最坏最脏的人。
也让他的情绪变得这么奇怪,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酸酸软软。
他又想到了顾寒山,想到了几天前还无奈的给自己换衣服、涂指甲油,如今却生死不知的男人。
顾寒山同样迁就他,但从来不会像沈城这样,容着他无止境的使性子、撒野。
他在顾寒山面前是乖巧懂事的时玉,永远依赖着他,在沈湛面前便是作威作福的时小先生,永远耍性子。
“……我好烦你,”他声音哽咽,充斥着水汽的眼眸深处依旧是厌烦与恼怒,却有些莫名的闪躲:“滚出去睡。”
沈城没有应,跪在水渍中淡淡道:“我去倒水。”
时玉气的哆嗦,恼羞成怒的给了他一巴掌:“谁让你走了!”
对上他委屈可怜的凤眼,那薄薄的眼皮还有些红肿,沈城叹了口气,迁就着他:“好,我不走。”
他的语气中毫无反省之意,不理解时玉到底是在别扭什么。
简直不知悔改。
请联系上下文,这里只是情窦初开的小别扭、小傲娇而已,非上床
时玉反手又给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时间太晚,早就过了他睡觉的时间,他哪怕再气再羞也抵不过困意,只能看着沈城英俊可恶的脸发泄,“……你又脏又坏。”
他眉眼恹恹,唇红齿白,被男人塞进被窝里,哄着擦掉眼泪,模样又软又乖,偏偏气性大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踢出窗外。
委屈的躺进被子后,还是趴着睡的,像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的脸。
床头灯光昏暗,气氛静谧。
青年漂亮雪白的小脸上水汽未散,眼睫、唇瓣全都湿淋淋,身上是刚刚洗过澡的香气,窝在被窝里困顿的睡觉,即使在睡梦里也蹙着眉,眼角渗着细细密密的泪水。
沈城温柔的含住他的唇瓣,跪在床边轻轻安抚脸皮很薄的青年。
直到青年被自己哄得松开了眉,抿着唇终于不再掉眼泪后,他才无声起身,开始收拾因为洗个脚而一地狼藉的地面。
时玉中午没吃饭,饿着肚子睡了个午觉,醒来就吃了许多水果。
从南方运来的樱桃按颗收钱,龙眼、草莓同样如此,都是稀罕东西,被他一个人吃了大半,一边因为他不会说话而生气,一边又吃着水果解气。
模样可爱的让他移不开眼。
仿佛看见了一只皮毛雪白的布偶猫。
敞露的小腹柔软,谁给吃的就短暂性的对谁笑一笑,吃饱喝足便恢复高冷矜贵,转头看也不再看人一眼。
地上是青年耍脾气扔的果核,果核下是一地水渍。
沈城没有叫下人上来收拾,而是亲力亲为。
一切收拾完毕后,他又去洗了个澡,没敢用时玉的香皂,因为时玉嫌弃他脏,怕青年又被自己气哭,他用的还是自己那块平平无奇的香皂。
洗完澡后他上了床,才上床就被踢了一脚。
他没反应,睡得迷迷糊糊的青年倒被这一脚惊醒,惺忪道:“……烦不烦?吵死了。”
沈城无辜挨骂,关了床头灯把他搂进怀里,低声下气的哄:“对不起。”
“……你洗澡了没?”
“洗了。”
时玉困的即将睡过去,忽然又坚强的问:“……洗干净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抚着他的后背,耐心安抚:“干净的。”
“屋子也打扫了,我自己来的,没让下人来。”
“好了,”他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老顾对玉崽并不是无底线的溺爱,还有年长者的引导与呵护,玉崽做错事了他会指出来,教他改正
沈狗就是小年轻似的爱情,无底线的宠爱与呵护,迁就到底
两个年龄段的不同爱情观吧
下章来修罗场,下下章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