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你跟我来。”明珠走出琉璃轩的时候,回头叫上春兰。
“是。”一个叫春兰的婢女屈膝欠身,跟了上去。
一直回到沧澜院,二个人都一路无话。
“小璃,把这个收起来!小心收好!”明珠把盒子转身递给了小璃。
小璃接过盒子,郑重地点点头,把盒子抱进了内室。
“小沫,你去院门口守住。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明珠又转头交待小沫。
“是。”小沫行礼领命出去了。
明珠安排妥当,才哚了口茶,在主位上坐下。
“春兰姐姐,你是娘亲的陪嫁丫环,更是从小陪着娘亲一起长大的亲人,我问你:娘亲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珠神情严肃,认真而诚挚地扬起明眸望着春兰。
对于苏浅的病,明珠很是疑惑,还很质疑,她相信:普通伤寒不可能会闹得如此严重的地步。
“回大小姐:冬末春初的时候,夫人突发奇想要去风涧院赏梅。路经竹里馆的时候发现那边的琼花开得特别漂亮,夫人就让人在那荷塘旁边的水亭摆上些点心瓜果,静心赏花。那时的天乍暖还寒,奴婢怕夫人冻着,便回屋给夫人取了凤毛裘和手炉。哪知道奴婢刚要踏进风涧院,便远远听到夫人的救命声,吓得奴婢立马飞奔过去。等奴婢到的时候,夫人已经被人救了起来。当天回到琉璃轩,夫人便开始发烧咳嗽起来。”春兰仔细回忆着当天的细节。
“你回屋时,谁在母亲身边侍候?”明珠嘴角渗着冰凉,眉头轻轻蹙起。
“当时是春菊和春竹近身侍候。后来奴婢问过春菊,她说当时夫人想把那套甜白釉拿出来配茶,便招呼她去库房里取。而春竹当时正在跟苏姨娘身边的吟月说话,她说她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夫人掉进水里了,夫人自己回忆说是去看那池边的琼花,冰雪滑了脚。”春兰继续回忆道。
“夫人落水时,春竹是否看见其它人在周边出现?”明珠眼眶微红。
“未曾。”春兰恭身答道。
“那吟月可是苏姨娘的贴身丫环?”明珠问道。
“是的,苏姨娘的贴身丫环以风花雪月为名。”春兰老实地应答着。
“我的意思是说,吟月是从苏府带过来的?”明珠追问道。
“这倒不是,尽管是苏姨娘的贴身丫环,却是来明府后给安排的。”春兰想了想,回答道。
“苏姨娘是我娘的外房表妹,从小跟娘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必不会害我娘亲。”明珠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这丫环还得查查。”
“吟月是明家的家生子。”小璃附耳说道。
明珠眼神冷冽,思虑了下,转头继续问道:“你当天回来的途中是否碰到过其它人?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并未碰到任何人。奇怪的事儿……好像也没什么……”春兰想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大小姐,我当时经过吟霜院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二姨娘的贴身丫环云落站在院门口踮着脚四处张望,像是在等人。可待我稍稍走近,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你确定看到的是云落?”明珠的脸色冷了下来,淡淡地开口问道。
春兰只犹豫了一下便坚定地说道:“嗯,是的。我跟她曾经都在青云居当过差,不会认错的。只是再抬头时她就不见了,想来她是进了院。”
“在等人……看到你之后就不等了?……”明珠嘴里喃喃有词。
“小姐,有什么不对吗?”小璃看到明珠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出言问道。
明珠并没有搭话,反而继续问春兰:“那你当时在母亲的身边有看到三姨娘的人吗?”
“当时夫人掉下水,大家都很慌乱,所以我也没太留意。”春兰低声回答道。
‘如果母亲真的是自己失足掉进池塘,那当时天寒地冻的,她为什么要去看池边的琼花呢?’明珠暗自揣测。
“大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春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尽管讲,凡事有我做主!”明珠用眼神鼓励她。
“奴婢觉得夫人的病很蹊跷。若只是伤寒,调养数日必会有好转,但是夫人却时好时坏,始终不见大好。更为奇怪的是夫人的精神一日日地衰竭,连太医也诊断不出病因。”春兰双眼含泪。
“你是说我娘的表面看起来跟风寒无异,实质上却气血衰退?”明珠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是的,夫人的药是奴婢抓好,亲自熬制、服侍夫人用下的。夫人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都觉得疲惫不堪,不思吃喝,嗜睡成瘾。近几天,夫人睡觉的时间又长了一个时辰。”春兰低着头,眼角发红,声音有些哽咽。
“若非风寒症状……”明珠眸色一冷。
“大小姐,奴婢害怕!夫人最近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请您想想法子,找找神医救救我们家小姐呀---”春兰泣不成声。
“春兰姐姐,那是我娘!”明珠眼神中充斥着痛苦。
“大小姐,若是可以,奴婢愿替夫人遭受所有病痛!”春兰激动地说道。
“春兰姐姐,你不要这样子,母亲还需要你的照顾,你要振作一点,我一定会查清楚。”明珠咬牙切齿地说道。
“奴婢从小服侍夫人,从苏将军府到明相辅府,一路走来,奴婢早已把夫人当作唯一的亲人看待,而且冒犯点说,夫人从未把奴婢当下人对待,我们亲如姐妹,相扶相持,走到今天。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二短,您让奴婢何以偷生?”春兰情真意切地看着明珠。
她的伤痛,明珠懂。
“春兰姐姐,我不会让娘亲有事的!”明珠握着春兰的手,安慰道。
“如此甚好!”春兰弯腰行礼,“如若无事,恕奴婢先行退下了。夫人还等着服药哩—”
“嗯,今晚我会让小沫去趟琉璃轩,你把母亲所服之药的药单和药渣给她捎回来。”明珠蹙着眉,有些疲惫地交待道。
“好的,奴婢告退。”春兰又欠了欠身子。
“嗯,辛苦了。我母亲劳烦姐姐多多费心。”明珠拍了拍春兰的手背。
“大小姐折煞奴婢了!照顾好夫人是奴婢的本分。”春兰抹了下泪退了出去。
明珠看着渐行渐远的那抹白色,眼神有些放空。
苏浅的病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