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勤殿。

欧阳晟的身体日益衰弱，每日几乎都依靠着汤药支撑着。

尤其是近日来，皇太子欧阳长生偶染风寒，居然久治不愈，让他越发心急如焚，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地弱不禁风。

太子患疾，整个太医院都焦头烂额，人心惶恐。

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都担惊受怕，在背地里全都叫苦连天。

连带着朝堂上下也都惶惶不可终日。

大家甚至都开始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祈祷着太子能够早日康复。

毕竟，若有个万一，掉脑袋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太医院院史楚奕何在？”欧阳晟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文武百官，语气冰冷地问道。

“微臣在。”太医院院史楚奕心里骤然一抽，应声出列，负手垂眸。

“太子状况如何？”欧阳晟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楚太医不敢隐瞒，低着头，满面愁容地回道：“时好时坏，一直不见好转。”

“只是偶感风寒，为何一直不见好转？”欧阳晟凌厉地盯着楚太医，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皇上恕罪！太子年幼体弱，臣等着实不敢下猛药---”

越说越无力，越说越心慌，楚太医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继续。

“一群废物！朕不留无用之人！”

欧阳晟凤眸墨色深沉，盯得他不寒而栗，他赶紧开口信誓旦旦地说道：“皇上，太医院上下必将尽心竭力治愈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欧阳晟扫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犹如蝼蚁的楚奕，冷哼了一声，声音极寒极冷地说道：“若有闪失，便让整个太医院一起陪藏吧---”

“微臣……遵旨！”楚奕的脸色变得苍白，冷汗淋漓。

欧阳晟墨瞳凌厉锋芒，深不见底的瞳仁突然变成了不确定的迷茫。

站在一旁的欧阳业狐狸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有一丝狂喜一闪而逝。

“皇兄，您也不要过于担忧，切需保重龙体！”

欧阳业凉薄的声音让楚太医如沐春风般温暖，他偷偷的长叹了一口气，慌张地伸手默默擦掉滴落的汗珠。

欧阳晟目光聚焦在欧阳业的身上，空寂的眼眸犹如枯木逢春般，稍稍有了些色彩。

“四弟，近日边关战况如何？”狭长的凤眸微沉，眼神中带着担忧和焦虑。

如今欧阳业坐镇朝堂，朝中大小事宜皆由他把关。

“兵部近日补充了军资，臣弟已着兵部侍郎送往边关，希望能早日结束战争。”欧阳业一如既往的芝兰玉树，谦谦君子模样。

“如此说来，战事倒像是有所转机了？”欧阳晟斜靠在龙椅上，用一只手撑着下鹗，不答反问。

“北羌暂时按兵不动，似乎有和谈的打算；而东辽似乎也在犹豫不决---”欧阳业唇角微扬，噙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浅笑。

“甚好，也正好给了我军休养生息之时。”欧阳晟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沉吟了半刻，略显苍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意。

“皇兄说的是。”欧阳业的眉头无意识地蹙了蹙，瞳仁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随即扯了个不自然地浅笑，语气还算客气地答道。

“二弟可有消息？”欧阳晟目光如炬地盯着欧阳业，微微挑眉，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

“目前暂无下落。”欧阳业微微侧身避开他的眉眼锐利，回答得云淡风轻。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欧阳成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眉宇间满是愁容，心中有了计较。

欧阳城失踪这件事，可大可小。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南楚来说，都极为不利。

治国、齐家、修身、平天下。

身为南楚的君王，首先要考虑的是整个南楚的安稳与兴盛，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不会。”他回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臣弟已派出锦衣卫四处搜寻，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

承诺般的话语，听起来无比的严肃和郑重。

漆黑摄人的瞳仁，双眸黑沉。

欧阳晟狭长的凤眸静默不语地打量了他几眼，投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低声说道：“北羌或者东辽那边可有书信入京？”

“没有。”察觉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欧阳业难得的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说完，沉着脸，低着头，眸光冰寒如霜，哪里还有平常的淡然如尘。

“启禀皇上，民间传闻：清平王爷畏罪潜逃了。”户部尚书冯瑾玉在欧阳业的示意下出来刷存在感。

“畏罪？潜逃？”欧阳晟平静的眉眼瞬间染上的了一层寒霜，顿时戾气横生，满目喷火。

棱角分明的轮廓紧绷，锋利剑眉下那双凤眸中翻滚着滔天杀意。

骇人的杀气弥漫，让户部尚书冯瑾玉一哆嗦，整个人抖若筛糠。

偌大一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皇兄息怒！都只是些街头传闻而已，切勿介意。”欧阳业一副看起来毕恭毕敬的模样，清浅如水地轻声安抚道。

欧阳晟犀利的目光迸射出寒芒，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户部尚书，努力压下内心的滔天杀意。

“微臣愚钝，皇上息怒。”户部尚书冯谨玉没有据理力争，乖巧地认错。

欧阳业完全没有受到周围紧张气氛的影响，一副气质高华、神情自若的姿态静静地站在一旁。

“清平王欧阳城乃我南楚战神，这点，是任何人都无法擅改的事实！不容置疑，更不容玷污！任何随意抹黑、污蔑的人，斩立决！”声音沙哑，情绪激动。

欧阳晟眸色墨黑，呼吸急促，脸色通红。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满朝文武都跪在地上，齐声高呼道。

莫公公连忙上前扶住，帮他顺气，“皇上---皇上，保重龙体！”

“宣：锦衣卫副使冷子夜觐见！”欧阳晟深沉阴郁的怒吼道。

“快，快宣！”莫公公焦急地招呼着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应声急忙跑了出去。

“咳---咳---咳---”欧阳晟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群臣脸色骤变，担忧地唤道。

“皇兄……”欧阳业也面不改色地出去唤道。

“楚太医，快来帮皇上把把脉！”莫公公不管不顾地大声叫道。

一行人等手忙脚乱地把欧阳晟搬回了承乾宫。

太医院一行人等紧跟其后。

文武百官也哗啦啦地堵在了承乾宫外，各怀心思。

欧阳业寒眸深眯，脑海里想起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欧阳晨，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王爷，您说……？”一群惊慌失措、心乱如麻地围着欧阳业，准备见机行事。

欧阳业面如冠玉，兰芝玉树地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云淡风轻。

让人捉摸不透，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