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许言的杀青日。

他来的时候是为了顾清风，这个他针锋相对了许久，却从没有私下了解过的人。

确实和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顾清风在演戏上不仅有天赋更有热情。

可他没有，他虽然也会努力做到最好，可他更爱的永远都是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他希望能回到舞台，能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

可他，无法违抗公司给自己设定的道路，无法抗衡资本，也不敢抗衡，他不能任性而为。

他更恨的其实不是顾清风，而是这个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许言。

他把这种情感都折射在顾清风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许言经常希望，如果顾清风还在坚持做舞台，他也有机会做自己爱的事情。

或者，顾清风做的没有这么完美，让他有机会可以超过顾清风一点，他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是，没有如果，他也没有选择。

见到江挽的那一晚，他真的动了心，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他希望能追求江挽，或者至少是表达自己的心意。

但他走的是爱豆路线，粉丝不会同意他恋爱，公司更不会允许。

市场更新迭代的速度太快了，前一脚他可能会因为恋情被公司，被市场，被粉丝抛弃。

后一脚公司就可以迅速培养出一个更听话更优秀的人，接着走他的道路。

可他离开了公司的包装，资本的扶持，小顾清风的名号，他许言自己，还能在这个名利场里走多远。

他只是片刻的犹豫，江挽便已心有所属了。

而这个人，正是顾清风，又是顾清风。

顾清风为什么就可以想做舞台便做，想转行演员便轻易抛下了舞台，还做到了极致，他还拥有了自由的恋爱。

他只是想要舞台，就这一点他都万难达成，顾清风却什么都可以轻易地得到。

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过使一些手段来给自己解解气，可江挽无条件的站在了顾清风面前。

用她的资本去守护顾清风的。

和自己喜欢的人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像个笑话。

他站在这样的位置上，被各种因素裹挟着，想做热爱的事，却不能违背既定道路，想追求喜欢的人，却不能辜负支持自己的人，想真的豁出去做个恶人，却不舍得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

他无路可退，也无法前进。

只能顺应安排，过得不像是自己。

这两周多的相处，他也看清楚了一些，自由有自由的前提和代价，虽然不知道顾清风付出了什么，才能有如今，但也绝不轻易。

顾清风有现在的一切是因为他值得。

是他被自己的无处安放的恨意蒙蔽了双眼，若是他早一些认识顾清风，说不定可以成为好友的。

总之，这一趟也不算是白来，看清了一些东西，最重要的是看清了自己的心。

认真的结束这一天，来给自己这段旅程画上圆满的句号。

江挽到片场的时候，许言已经在练字了，很认真，很沉静。

不像初见时那么浮躁，有倾向性，现在温和多了。

但却更像许言自己，看起来顺眼多了。

“最后一天了，这么认真?”

“正是因为要杀青了，才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江老师，看一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这态度，这语气，这是换了个人来吧。

“都挺好的，看来不需要我指导什么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提前祝你杀青快乐了。”

“谢谢。既然是最后一天了，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一些话我还是想要和你说清楚。”

“说吧。”

江挽对许言要说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为之前的事，可能是不希望她有所误会，给他使绊子吧。

都是二十岁的孩子，她还真能计较什么吗！只要他不招惹顾清风，她也没那个闲心。

“我之前说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

“都到现在了，还坚持说是真的喜欢我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只是想说出来，我在开机宴当晚对你就一见钟情，本来想和你认识一下，但我的公司是绝不会允许我谈恋爱的。当晚我经纪人也在，就错过了机会。”

“一见钟情？怕不是见色起意吧。”

“说不定呢，毕竟你这样的美人，谁会不动心呢。再回来，我就发现你和顾清风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再加上我对他有些意见，就想着一定要把你抢过来，赢他一次。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还要以我的身份替他出头，是吗。”

“我对你喜欢是有的，也是认真的，可让我搭上我的前途，插足别人的感情，我不愿意。那，这一点喜欢，也就只能放心里，自己消化了。而且······”

“而且，你发现顾清风没你想象的那么讨厌，甚至你想和他交个朋友。”

“你好像看什么都很明白。”

“二十岁的孩子的想法，有什么难猜的。”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说什么孩子。反正我想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信，这有什么不信的。”

“那就行。”

到底还是小孩子，江挽一说，立马有了笑脸，所以就这么一个天真又有点憨的孩子，怎么和顾清风结怨到说出那么狠毒的话的。

“你当初打算使什么手段对付顾清风来着？”

“我就是打算扒他一点黑料，舆论攻击他一下，他本身就没什么料可挖，在片场认真敬业，观察他一天，我都要粉上他了。想着在剧组表现表现，抢他风头，我们又不是一个导演。我还能做点啥。”

“就这？没别的了。”

“再多就要经公司的手了，我的经纪人才不会得罪顾清风和朝暮影视的。后来本来想利用你气一气他，还被他打了，我都没敢告诉我经纪人。我啥都没干，你们一个打我，一个要封杀我，我还委屈呢。”

孩子说的可怜的就快要哭出来了。又委屈又惨。

“据我所知，某人曾经说恨不得顾清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恨的牙痒痒。现在和我在这装小白兔呢！”

“就是说一说嘛，我又不可能真做什么，再说我确实什么也没做呀，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开个玩笑，别激动。”

一只红眼兔站在那里，一抽一抽的，看着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