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鸨笑意骤减,不悦道:“原来姑娘打的这主意,不过这单生意恕老身不接,你在楼里待过的不是不知道,春宵阁素来的规矩,头牌,多少金子都不交易的。”
宋锦瑟冷冷一笑,道:“不是头牌不交易,而是你没交易头牌的资格吧?”
老鸨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要见你们老板。”
闻言,老鸨心中顿时惊异,看宋锦瑟的眼神多了几分谨慎。
“什么老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宋锦瑟眼神轻飘飘往三楼的顶层望了望,语气笃定:“今天是十五,三楼无人能进的房间今天有人在吧?”
闻言,老鸨眼中已经骇然,来回将宋锦瑟看好几遍,也不敢再打哈哈,谨慎道:“姑娘稍等。”
说着,就往三楼走去。
经过几道重重暗门,老鸨的身影消失在黑色中。
不出一会儿,黑色中又慌忙走出那老鸨,再看宋锦瑟已有几分莫名的忌惮,躬身道:“锦瑟姑娘,三楼有请。”
宋锦瑟像是早有预料,嘴角勾起,大步上楼。
老鸨在后面看着,还在目瞪口呆。要知道春宵阁能在帝都屹立最大地位不倒,背后的确有个人物。只是老板神龙见头不见尾,更是不会轻易见任何人,连她这个老鸨都从来无缘得见。现在这丫头却开口直接要找,而且她竟然知道每月十五主子回来春宵阁的秘密,让人忍不住掂量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宋锦瑟路过一段漆黑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萧杀,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旦她轻举妄动,就会立刻让她毙命。
好似感觉不到那些恶意,她一路直走,触到一扇冰凉的门,一推,一间宽阔的朱红古色书房便在眼前。
正对的一张红木软榻上,一男子墨发及腰斜坐在那里,宽大的锦袍挂在他瘦弱肩膀,露出白皙的锁骨。他脸庞俊朗远胜女子,一双凤眸盯着她目光灼灼,唇角此时肆意勾起,竟给人妖娆的震撼。
美是美极,只可惜,时日不多了。
宋锦瑟神思刚落,便听那妖娆男子“咳咳”两声,站在他身后的一红衣女人连忙上前替他拍背。
待咳嗽缓过来,那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明亮:“我们又见面了。”
宋锦瑟微微凝眉,她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号人物。不过这不重要,她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道:“既然老板肯赏脸见我,我想跟老板谈个交易。”
裴岚睨着她,一口气缓上来后,嘴角又放肆的勾起,再见到故人,当初青涩的小丫头似乎蜕变了,有趣。
“交易不忙谈,我听我楼里的老鸨说,你一口咬定我今天会在这里,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身后的红衣女子目光紧锁宋锦瑟,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她家主子的行踪向来是绝密,若是这女孩给出的理由有半点可疑,她会毫不犹豫了结她的性命。
宋锦瑟无谓耸肩,不答反问:“如果我回答了这个问题,老板能答应我不再问别的问题,而直接做交易吗?”
裴岚挑眉,她倒是会伺机加筹码,笑道:“好啊,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
宋锦瑟目光幽幽,似笑非笑缓缓开口:“因为,你叫裴岚。”
刹那间,一抹红衣顷刻临到宋锦瑟面前,尖刀泛着冷光狠狠贴在她的脖颈,下一刻的生死不过眨眼功夫。
宋锦瑟却是纹丝不动,似看不到眼前杀意凌然的尖刀,目光定定望着远处的裴岚,目光冷淡,没有丝毫畏惧。
裴岚在惊愕片刻后,笑意便陡然在眼中扩大。生死面前眼也不眨,果然有意思。
“红衣,放开我的客人,我们还要谈卖卖呢。”
红衣杀意仍在,却不得不放下尖刀,冷脸转身回到裴岚身后。宋锦瑟无谓一嗤,当这些都没发生过,自顾的走到裴岚面前的桌旁,就着个软榻席地而坐,双手放在桌上,清冷道:“开始谈吧。”
“两手空空就敢来跟我说要做交易,小姑娘你确定自己有诚意么?”
宋锦瑟睨着他含笑的凤眼,嘴角也微微勾起,“裴老板财力在帝都首屈一指,还缺钱?”
裴岚盯着她越发玩味,“哦?那你说说,我缺什么?”
“缺命。”
话音刚落,她便将右手高高抬起,挡住又想杀自己的红衣,双目盯着那眼熟的寒冷尖刀,声音幽幽:“武功好了不起啊?这残废不点头你敢杀我么?别飞来飞去的做些无谓动作,晃得我心烦。”
红衣顿时脸黑得比夜空还暗,萧杀又尴尬的气氛中,只听身后“噗”的一声憋笑,裴岚捂住嘴角的弧度,强作严肃道:“红衣,回来。”
红衣眼中闪过恼意,却又不得不甩手放下刀,回身重新站回裴岚身边。
眼中依旧萧杀的盯着宋锦瑟,这女人屡屡出言不逊不说,还每一句话都戳到主子的致命秘密,其中任意一条若是别人口中说出来,早就被主子下令千刀万剐了,却不明白主子今天为什么偏偏不让自己杀她?
裴岚何尝不诧异,但比起诧异,他心中更多的却是玩味的好奇。
他表面是帝都春宵阁幕后的老板,实则是利用这地方,经营着整个西宋甚至邻国的情报网,然而知道这一切除了他的亲信几人,再无人有。
今天这小姑娘突然出现,三言两语间抛出几个平地惊雷,却像认识了他半辈子似的,如何不让他可疑?又如何不让他兴奋?有趣!久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惊心动魄的对一样东西感兴趣了!
“既然你知道我缺命,那你要拿什么东西跟我交易呢?”他问。
见裴岚眼中越发盛的光芒,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宋锦瑟不动声色勾起嘴角,“就用你的命呗。”
这回,是裴岚一手拦住了又要暴走的红衣。他回头微微挑眉,红衣今天怎么这么冲动?难不成是女人之间天生看不惯?
宋锦瑟扯嘴笑开,指尖点桌,随意道:“看在你这次管教奴才有方的份上,我把你的命救回来,怎么样?”
“怎么救?”一袭墨发顺着裴岚前倾的动作滑落肩头,他双手撑着自己好看的脸蛋,凤眸好不无辜的眨了眨,“多少名医都说了,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