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姿态这么亲昵,她却不觉得有被他打扰,反而,将肩膀借于他依靠,心中有了小小成就感。
许久之后,车厢内陷入沉寂,丝丝酥麻僵硬感占据秦桑桑的手臂。
她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商郁轻轻松开她,退开少许,垂眸侧头,细碎黑发试图遮挡住自己狼狈的样子。
眼角的一尾红,被秦桑桑看入眼中。
她抿唇,嘴中的话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哭?”
话音落下,她自己俨然愣了一下,而后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口罩。
“你不想说也没——”
“因为你忘了我。”
“嗯?”秦桑桑愣愣回眸,对上他一双带着湿润暗红的眼,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放轻两分。
“我们以前认识吗?”
“嗯,我们定过娃娃亲。”
商郁静静注视着她,眸中柔情堪比千山万水激烈。
没关系,她忘掉他一次,他就陪她找回一次记忆。
他会让她再一次爱上她,在这一辈子或者下辈子,都甘愿重蹈覆辙。
“娃娃亲?”秦桑桑震惊了。
怎么好不容易“逃婚”,这边又遇到一个娃娃亲?
上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她讪笑摇头,“你可能,认错人了吧,那个,我可以自己回帝都,要不你让司机,找个路边停一下?”
“我和你一起回帝都。”
“我觉得我还是——”
“穗穗。”他深深注视着她,眼底的暗红流动,情绪翻涌,赫然是压抑不住的情绪,连带着喉间的哽咽沙哑,字字顿顿叫人心中泛疼。
“对不起,我不该赶你走,对不起,你让我陪着你,我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穗穗......”
秦桑桑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的心脏被牵扯疼痛,似透骨般。
顿了顿,她摇头,“我不叫穗穗,我叫秦桑桑。”
她说她是秦桑桑。
胸腔如同被巨石压住,难以抑制疼痛的呼吸,商郁微微仰头,硬生生将眼角的泪逼回眼眶。
手指调节窗户,开了小半边,有风吹进来,彻底将他吹醒。
他闭了闭眼,微微吸气,勉强忍着嗓音颤抖,说,“可以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吗?”
果然是认错人。
秦桑桑心中松气,拿出身份证递给他,一脸笃定,“喏,我真的不叫穗穗。”
那张身份证,是付洲臣伪造的假证,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差别。
商郁目光微敛,垂眸间视线探入她的包里,“那瓶药是治什么的?”
她一看,是自己的那瓶治疗头疼的药。
“这个,治头疼。”
没办法,头疼这个毛病真的很麻烦,她的药不能停。
头疼。
她也有头疼。
商郁眸底闪过异样情绪,这样静下心来一瞧她手腕上的手串,看着不像假货。
迟疑间,抬眸直视她,“你的手串,是不是在巴伦多拍卖会上拍卖的?”
“你怎么知道?”秦桑桑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
他所说的事情,真的是一次比一次震心。
她心口一紧,顿觉事情不简单。
“我还知道。”商郁轻轻注视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像是在笑失而复得,又像在笑自己的活该。
“你在三个月前,受过伤,或者,车祸。”
这句话完全将秦桑桑震在原地,她的难以置信,已经转变为一种莫名的慌张。
他知道她这么多事情。
能猜到她的坚果过敏。
还精准猜到她的车祸时间......
他是谁?
那阿谌...又是谁?
“穗穗......”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一滴热泪,自眼眶滴落,他近乎可怜低喃,“你是在惩罚我吗,宝贝。”
“对不起。”
他将愣神的她拥入怀中,唇瓣贴在她的耳侧,呢喃轻语,像在诉说世上最亲密的情话。
“我爱你。”
秦桑桑脑中一片空旷,听着他表达爱意,心中没来由的酸涩,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的一滴泪竟落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明明...不该信任他的。
可是,她无力地抬手,试图推开他,却是怎么也无法做到。
直到司机停了车,出声打破车厢内的沉闷气氛。
“商先生,到机场了。”
商郁松开了她,她慌忙道,“机场?我不能——”
“我的私人飞机,没事。”
“...好吧。”
下了车,迎着机场外车来车往,迎着暖风,吹散心头愁绪。
秦桑桑终于平静下来,去了后备箱拿行李,司机已经主动替她接过,模样恭敬。
商郁轻轻看着她,“走吧。”
“嗯。”
三人走的是侧面的私人通道,再往里走,便没有了其他人打扰。
待看见停机场上那架漂亮的直升飞机时,秦桑桑承认那一刻她狠狠羡慕资本的力量。
谁会拒绝一架私人飞机的邀请呢?
没有人。
“老大,你往这边——”
迎在机舱内的齐晋愣愣看着而后跟上来的娇小身影,通过一个眼神对视,确定戴口罩的人不是顾茗浅后骤然松气。
顿了一下又反应过来。
那这个女人是谁?!
他眼睁睁看着商郁站在一侧,引着口罩女人落座,甚至还不忘调节空调温度。
以前,那都是他的活儿!
“老大,这是?”
齐晋难以掩饰目光里的期待,毕竟,在那位出了车祸之后,商郁可谓是半边身体和阎王殿搭边,身边连个活气息的人都不敢靠近,更何况是女人。
眼下这位,是哪路神仙?!
商郁迟疑一瞬,没什么情绪道,“秦小姐。”
他不接受她用着别人的名字,但是选择尊重她,勉强可以称呼秦小姐。
见状,秦桑桑朝齐晋礼貌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
齐晋心中狂喜,忙去前座拿点好吃的点心过来。
太好了,老大终于活过来了!
青天老爷在上,一定是江小姐显灵了!
“咳!”
秦桑桑猛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一声。
商郁紧张地递水,漆黑眸光紧紧盯着她,“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
她正好觉得口渴,摘下口罩,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
“秦小姐您可以尝尝这个......”
齐晋笑容可掬地将花盘呈上来,一抬头瞧见她的那张和“猪头”无异的脸,笑容一僵,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