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守着林因的两个人,祝飞遥也认识。是大队中的一对双胞胎——蒋明、蒋昊。
门边,在蒋明手边的柜子上放着碗,飘散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和米香。应该是看林因醒了,煮了粥。
啧。
就这因果线有点麻烦。
能斩因果线的剑已经生出剑灵了,现在也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如果强行断开的话……祝飞遥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普通人的灵魂会严重受创。
祝飞遥在打量着因果线的同时,蒋明蒋昊两兄弟也在警惕地打量着祝飞遥。
额前刘海微弯,隐约遮住入鬓长眉,皱起眉时,眉心一道悬针纹,丹凤眼,鼻梁笔挺,唇色略浅,肤色如白玉,鬓边的银白短发正好遮住耳朵,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透着点点青光的银色耳骨链。穿着白色的卫衣,里面一件灰色高领毛衣,黑裤子,黑色系带皮靴。
左手拿着夹了一张纸的木质夹板,右手拿着笔的同时,食指勾着一副金丝半框眼镜。
看起来二十几岁。
和他们差不多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暗灰色的眸子隐隐透着黑红。
明明没有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这个人却出现在最里面的卧室,让他们不得不警惕。
沉默了近两分钟。
一直盯着因果线,同时在记忆里翻找解除因果线的方法的祝飞遥转了转手中的笔,握笔的手上,食指闪过一丝银光。
记忆还没完全整理、分离完毕,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就算是只注入一点点力量的法术,都有可能对眼前两个凡人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最终还是散去银光,转而回眸看向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人。
“……先让他们出去,有事跟你说。”
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躺在床上的人蓦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祝飞遥,似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紧缩,随后勉强平复了情绪,向在门口严阵以待的两兄弟点点头。
等那两兄弟关了门,躺在床上的祝酃挣扎着坐起,眼睛一直盯着祝飞遥。
其实在祝飞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突然出现的似曾相识的气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奇事。八壹中文網
那是四岁时,父亲还在世,自己那时还总有些小病小灾。
那年冬天,他们一家三口回了老家,带着在老家哈尔滨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去看开在黑龙江河畔的冰展。
冰展场地里有城堡,有冰灯,还有各种经典人物,比如西游记师徒四人一马。而场地末端,靠近河畔的地方,是一条巨大的黑色半透明冰雕蛇。
直径约一米的蛇身盘起,估测是七寸的位置贴着地,三寸的位置被盘在蛇身内部,蛇头搭在盘起的身子顶部,做出沉沉酣睡的模样。蛇身上菱形的鳞片层层叠叠,片片分明,栩栩如生,不似雕出来的,倒像是一条真正的蛇自然生长出来的。
当小祝酃看到这条冰雕蛇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不自觉地,定定地站在那里,耳边静悄悄的。
“啊,有缘人来了。”一个手拿精致细颈瓷白酒瓶、身上带着浅浅酒香的陌生青年从冰雕蛇身后走出,仔细看了看走进微型时间停滞阵法的孩子,在发现这孩子眼中确实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时,眉头微皱着,指尖闪着银光,一边在半空勾画着,一边咕哝着,“唔,这次怎么这么小就出现端倪了……算了,反正出去后就忘了,留个印记……”青年的指尖带着闪烁着银光的印记印在小祝酃额头时,只觉额头与青年指尖接触的地方有一瞬的冰凉。
青年的指尖离了小祝酃的额头,似是没忍住,揉了揉小孩细软的头发,脸上带着不甚熟练的微笑,轻声道,“放心吧崽崽,这道印记会保护你到成年,等你成年了,就可以等契机开始修复,修复好了,就可以健健康康地生活了。”
语毕,青年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收回手时,小祝酃还隐约听到青年的带着疑惑的絮语,“奇怪……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因为是幼崽吗……还是酒喝多了……”
等小祝酃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母亲怀里了,看着旁边家人担心慌张的神色,只觉得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困意上头……
小祝酃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一个和蔼的奶奶抱去,这位奶奶把他抱过去后,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看着被那青年点下印记的地方。
发现他醒了,揉揉头发,对他慈祥地笑着,“这孩子走字儿,遇到了仙家,有仙家护着,以后身体肯定康健,好事儿,好事儿啊~”
果然,直到成年后被困在那个仓库里,都几乎没有小病小灾了,只是在情绪感知方面一直没有起色。
最后被浓烟呛得意识模糊前,一阵冰凉的无形之物从额头那看不见的印记中散出,瞬息之间蔓延全身,在体外显现出了环抱着自己的,半透明的,看不清面孔的身影。耳边是眼前这个人的声音——“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房间里。
祝飞遥有些苦恼地转着笔,靠在门框上,看着神色复杂的青年,“今天过来,也是因为在你的记忆里,发现了当时的记忆没能消除。所以猜测你的体质对记忆方面的法术免疫,但是没天赋施法。”话音一顿,玩味地看着靠坐在床上的人,“换句话说……就是魔抗点满,蓝条空白。”
“哈哈……”祝酃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想消除和现在生活无关的记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祝飞遥移开视线,低头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松云巅……就算了,他们离那座房子太近了,你迟早也会接触到,也算相关人员。不把无关人员的记忆消除也没关系,因为和那些原本无关的人接触时,都不是本来面目。所以,”祝飞遥笔下一顿,再抬头时,已是一片冷肃,“你的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