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长安城内举行封王大典之时，作为兵部右侍郎的丁咸和大理寺少卿的刘琰已经率领清查使团赶赴陇右道的镇夷卫、永昌卫清查。

丁咸早就派出快马赶赴各卫所，将各卫所的指挥使全都召集到宣威县待命，作为山丹卫指挥使的梁绪和就任的镇番卫指挥使程郁两个人已经在宣威县等候。

此刻的梁绪和程郁，一个躁动不安，另一个则是稳坐钓鱼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看着对面稳坐的程郁，梁绪坐不住了。

身披着盔甲的梁绪看着对面悠然自得地程郁，无奈的开口：“程兄，你是不是太镇定了？”

程郁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躁动的梁绪，放下了茶盅：“那我应该怎么样？上蹿下跳？你着急什么？”

“你心可真大！着急什么？”听到这话，梁绪瞬间要炸了。

“那可是三万铁骑啊！不是三万步卒，几天之内就能够抵达武威县，如果防守的兵力足够也就罢了，可现在因为皇甫雝那个蠢货永昌卫的五千卫所将士不足一千，加上临时调拨过去的一千府兵和武威郡临时征募的人，也还不到四千，而且又有那么多的关隘、堡垒需要坚守，防守薄弱，一旦武威县陷落，该怎么办？”

看到着急的梁绪，程郁默默地放下了茶盅。

“前些时日，兵部传来公文，说是右侍郎丁咸和大理寺少卿刘琰将要来查察此次皇甫雝失败的原因，你知道吗？”

“这些我当然知道了，”看着程郁顾左右而言他，梁绪又急了，“但是现在军情如火，你说这个干嘛？”

看着还不明白的梁绪，程郁只能无奈的开口解释：“右侍郎和少卿都是武将出身，此次前来查案，又恰逢边关军情如火，难道不会有陛下诏令吗？”

“你的意思是？”梁绪还是有点儿迷糊。

程郁白了一眼，只好把话说明白。

“既然边关军情如火，陛下肯定也会授权他二人调动陇右道的府兵御敌啊！”程郁看着这个只会打打杀杀梁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弟弟梁虔学一学呢？脑子灵光一点，别那么.............，你看你弟弟，文武双全，早晚会从宁夏左卫指挥使的位置上调离，回到军中，就你这样不灵光，就等着在指挥使位置上呆一辈子吧！”

看到程郁吐槽自己，梁绪不由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已经下令镇番卫的卫所军士们全部动员起来，你山丹卫的也赶紧动员吧！”程郁突然补充道，“我也已经给武威县折冲府的折冲校尉去了信，让他赶紧动员府兵，并且配发武器守卫城池，同时将武威县各处边镇、村庄的百姓全数撤入城内，但是要想击败鲜卑人，还是得要靠大兵前来，毕竟那可是三万骑兵啊！”

“我山丹卫的军士们早就准备好了，”梁绪看着程郁，颇有自信，“早在皇甫雝二人的败报传遍了各卫所后，我就秘密的下令卫所军士们加紧训练布放，我三千卫所军士早就从删丹县移防至番和县，只待命令了！”

作为巴西阆中的世家子弟，程郁与父祖不同，他偏爱于指挥军队作战，虽然他也曾经当过阆中县丞，短暂的代理过阆中县令一职，也做得还不错，但是他更加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正当程郁准备接着说什么，山丹卫校尉李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将军，两位将军，”看着程郁和梁绪，“右侍郎丁咸和大理寺少卿刘琰带领的清查使团已经到了！”

宣威县，只不过是武威郡的一个小县而已，此刻，这里已经集结了万余军士，除了半兵半农的卫所军士、附近折冲府能够赶紧召集过来的府兵之外，还有临时招募的氐、羌各部族的勇士。

宣威县的折冲府的折冲校尉，他姓马，是扶风马氏在陇右道为数不多的武将之一，他的职责之一就是帮助地方郡县镇压仍旧在陇右道的羌、氐等族以及压服迁移过来的羌人。

对于扶风马氏在陇右道的威名，陇右道从上至下没有人会怀疑，也不敢怀疑，毕竟现在他们是外戚，而且也是手握兵权的外戚。

..............

看着这座不大的县城，一下子挤进来了数万人，城内极为混乱，刘琰面色不善，丁咸的脸色更是黑得犹如锅底一般。

“让城内的驻军中，卫所军士即刻赶赴武威县，府兵和临时招募的夷族士兵全部撤到城外驻扎，”刘琰看着山丹卫校尉尹齐，“都在城内驻扎，让城内的百姓怎么生活？”

“是是是，卑将即刻让他们撤出城内。”尹齐赶忙回复。

“如此松懈怠惰，如何统军戍边？”丁咸也是脸色难看，开口训斥尹齐。

尹齐低头不语，丁咸看着这个样子，更是生气。

“好了，”刘琰开口阻止了丁咸想继续训斥尹齐，看着低头不语的尹齐，“尹齐，你立刻去召集在城内的个卫所指挥使、各折冲校尉、果毅都尉前往将军台议事。”

“是，卑将这就去！”尹齐如释重负，赶紧朝城内跑去。

看着离去的尹齐，刘琰转身问起了丁咸：“这个尹齐是怎么当上山丹卫的校尉的？”

丁咸收拾了一下脸色，开口替尹齐解释，虽然他也很不满，但是尹齐到底也是兵部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右侍郎也是脸色无光。

“尹齐是北伐的老军卒了，以军司马的职务跟随右武卫大将军一同北伐。长安之战中，在争夺霸城门之战，尹齐带着手底下的人奋勇冲杀，他一个人斩杀魏逆军卒近百人，因战功擢升为校尉。军制改革后，任右武卫前军中郎将。”

听到这里，刘琰才点了点头，“那他也算是军中的老人了！那他怎么变成了山丹卫校尉了？”

“你听我说啊！”丁咸边走边跟刘琰说着尹齐的‘光辉事迹’。

“后来他担任前军中郎将后，又在潼关之战中斩杀魏逆两名校尉，还杀了几十名魏逆士卒，还一箭射死了曹真的亲兵护卫，本来他那支箭是要射曹真的，但是被他的亲兵挡住了。”

“是一员猛将！”刘琰感叹道。

“是啊！”丁咸也是感叹。

“本来潼关一战，他可以擢升为郎将，但是因为擅杀魏逆俘虏，功过相抵，戴罪立功，谁知道他又因为酒醉耽误了麾下军卒的训练，耽误了右武卫前军的演练，被降为中郎，山丹卫设立的时候，他自己主动要求前来陇右道戍边，因为酒醉误事的原因，只能任山丹卫校尉。”

听完丁咸说这些话，刘琰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本来好好可以当上将军的猛将，偏偏因为这些许事情自误，哼！”

刘琰也是武将出身，对这样的猛将是极为爱惜的。

“是啊！”丁咸点了点头，“当时若不是右武卫大将军魏延和右武卫将军张著向兵部恳求，他是要被革职还乡的。自误啊！”

尹齐急匆匆的跑进了梁绪的屋中，看着在屋内的各卫所指挥使、折冲校尉们。

“各位将军们，右侍郎和少卿大人到了，令诸位将军前往将军台议事！”

这么快！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放下茶盅，起身前往将军台。

此时的刘琰和丁咸，已经在将军台翻看名册了！

看到急匆匆赶过来的众人，丁咸没有看着他们，反而是刘琰看着众人乱哄哄的样子，脸色瞬间变了。

“身为朝廷驻边将军，如此乱哄哄的，成何体统！如何御敌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