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熙汉六年十一月初九大雪鲜卑部族数万骑南下犯境。武威县驻军及卫所军士收缩周边村镇百姓入城,各处驻军回防县城、鲜卑游骑至武威县外,掠杀武威县外各处村镇,武威县驻军守城闭战,坚守待援。
镇夷卫代理指挥使卫广和梁绪、程郁二人看着城外的鲜卑游骑军四处放火,将城外的几个村镇全部焚毁一空,三人脸色极为难看。
“马校尉,”程郁看着武威郡折冲府折冲校尉马平,“你们武威郡的骑兵立即出动,将城外的这一股鲜卑人的游骑军彻底的消灭。”
“领命。”马平随后转身离去,程郁却突然叫住了他。
“马校尉稍等,”程郁走到马平面前,看着疑惑的马平,低声道,“马校尉,你们除了驱逐这些鲜卑游骑之外,还可以在城外留下一支少量的骑兵,骚扰鲜卑人的粮道,同时你告诉他们,不限制他们用任何手段骚扰鲜卑蛮夷,挖坑、下毒、打闷棍都允许,总之,只要能够骚扰得鲜卑蛮夷不得安宁就行。”
看着有些坏笑的程郁,马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勉强装作严肃的表情抱拳拱手:“是,卑将明白了。”
“这狗日的文官,真特码阴啊!”马平心里嘟囔了一句。
“镇番卫校尉句兴”程郁又点到了一个自己的手下将佐。
“末将在”句兴拱手回复。
“你即刻率领镇番卫所属之一千二百骑出城,隐匿于城外山林之地,游袭鲜卑人,”程郁看着地图,然后看着句兴,“鲜卑蛮夷在城外屯驻,其粮草必定在都野泽一带囤放,你们找准时机,将其粮草一把火焚尽,同时将落单的鲜卑胡骑全部斩杀,不管用何手段,只需要将其斩杀,然后其首级在夜晚时分,在鲜卑大营附近筑成京观,震慑鲜卑人。”
听了程郁这含带杀意的声音,不仅是手底下的将佐,就连和他平级的梁绪以及归附的羌、氐将佐们都是打了一个寒颤。
“谁他妈的跟我说文人心善的?比我们武人还狠、还阴啊!”众人心里一阵腹诽。刚才程郁对马平说的话虽然声音小,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了一眼有些忌惮自己的这帮武将们,程郁咳嗽了一声,又以一幅儒雅的文人看着他们:“其余诸将,率领本部坚守城池,锁城避战。”
“遵命。”
其他将军们都离开后,程郁看着一旁的副将、山丹卫指挥使梁绪,他却是依旧是面带忧虑。
“老梁啊!放宽心。”说着,程郁拍了拍梁绪。
梁绪看了一眼依旧稳坐钓鱼台的程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程兄,不是不我放宽心,是形势实在不容乐观啊!整个武威城加上新招募的士卒兵勇也不过两万多人,要想守住武威城简直是难如登天啊!不说别的,单单就是守城的滚石、檑木这些都不是很充足啊!”
“不必忧虑,”程郁宽慰道,“城内的百姓已经尽数迁往后方,城中尚有大量的百姓房屋,如若檑木不足,可拆房屋之木石以御胡骑。”
“拆民房?”梁绪有些担忧,他看着程郁,“咱们要是拆民房,御史台那些御史言官们估计会上奏陛下弹劾我等啊!”
作为现在季汉的武将们,他们最敬畏的人除了天子之外,就是丞相诸葛亮,最痛恨,同时也是有些忌惮的则是御史台的言官们,军中只要有违规的事情被御史们发现,他们就会上奏弹劾,加上前段时间推行的风闻言事制度,军队被弹劾的次数就更多了,就梁绪所知的情况,被弹劾次数最多的当属于前任右威卫大将军、现任的元老院元老长垣侯吴懿、前任右屯卫大将军、现任的兵部尚书丰城侯吴班,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就是马岱、马承他们这帮有着外戚身份的武将。
仅次于外戚武将当属现在季汉军中几位大佬——右武卫大将军魏延、左屯卫大将军廖化还有就是张翼、王平、郭淮五人,他们基本上都是几十天被弹劾一次,总之他们自己也都习惯了。
“那帮御史?”程郁不屑的回答道,“怕他们干什么?军情紧急,为了守住武威郡的北大门,拆几座民房怎么了?大不了打退了鲜卑人,咱们再给他们修更好的新房子住,只要能够守住武威县,我想陛下也会赞同我们这么做的。”
“可是.......”梁绪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程郁却打断了他。
“好了,你去协调储备守城物资吧,将城外的木头这些能够守城的物资多运进来一些,储备足够了,就能够少拆甚至是不用拆民房了。”
梁绪看了一眼程郁,只好点了点头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梁绪,程郁却转向了城外,白茫茫的大雪中,句兴、马平等人率领人马出城,他这才转向了旁边的武威县地图,仔细思索了一番,唤了旁边的一名副将过来,低声说了什么,副将转身离去,程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恐怕这场战事很艰难啊!”看着天空,程郁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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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长安城内,刘永正在未央宫太极殿内听着臣子汇报近来的政务以及明岁岁首大朝议的上计安排等问题。
“陛下,”大司农庞林、少府裴儁开口道,“明岁各免税郡县之时日已到,他们将会开始缴纳赋税,还有安西都护府的城关、哨卡皆会开始增收商税、关内道、陇右道以及剑南道新式耕种之法的推广,明岁少府府库以及大司农府库将会更加充裕。”
“少府和大司农当前的急事有两件,”刘永看了一眼裴儁二人,淡淡的开口,“首先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武威县的战事,要保证他们的粮草需求,其二便是明岁岁首的上计问题,各郡县的上计诸事情事关国家不得敷衍塞责行事。”
“臣明白。”裴儁二人退下后,作为兵部尚书的吴班开口了。
“陛下,武威县战事结束后,镇夷卫、永昌卫的重建事宜当加快。毕竟光凭借武威县驻军以及武威县折冲府府兵对付鲜卑人,实在是兵力有些不够的,而且卫所的存在,也能够为国家提供粮草,不能大意啊!”
“这件事情少府和大司农也不得推脱塞责,”刘永看了一眼裴儁二人,“边关卫所事关边地安全,重建的费用绝对不能少。”
“臣明白。”面带苦涩的裴儁二人极不情愿的接下了这个事情。
可还没等吴班高兴起来,刘永的下一句话让他脸色瞬间凝固。
“从明岁开始。各边地卫所、折冲府以及常备驻军不得诏令擅自出击一律严惩,”刘永看了一眼这帮臣子,重申道,“未得虎符擅自调兵一律以大逆论处,抄家流放边地。”
“臣等领旨。”一帮文人看了一眼脸色呆住的兵部尚书吴班以及左侍郎刘雝,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心里都乐开花了。
“明岁改元龙朔,不得妄动兵事。”刘永又下达了改元的命令,彰示国家大政方针。
“陛下。”尚书左仆射孟建开口了。
“臣以为,当在银川、朔方、弘化、五原四郡以及北地郡、上郡移民实边。这六郡事关国都长安的安危,当移民实边,修筑堡垒、村镇以及哨所,并恢复这几处地方的长城哨卡,增强守备力量,对北方蛮夷加强戒备,以防不测,同时应当在这几处地方加强骑兵训练,随时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