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泉山上有天下闻名的玉峰塔,塔下是举世无双的天下第一泉。
金风细雨楼便设立在此地。
黄绿红白四座楼阁坐镇其中,杨无邪领乔乔进去的,正是雕栏玉砌、极尽辉煌绚丽的待客备宴之所“红楼”。
苏梦枕早已等在此处。
有些人表面上体弱多病,重疾缠身,动不动来个咳血。
一出手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乔乔这么想着,开口就是一秃噜:“你好,凡楼主。”
苏梦枕:“……”他顿了一会子才道:“楼子里全以平辈相称,姑娘直接喊我苏梦枕便是。”
乔乔心想怎么回事,最近嘴瓢频率有点高啊!
她只能抱歉一笑:“你好,苏公子。”
苏梦枕的气场无疑是强大的,可他说话时又是那么平易近人。
乔乔这才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是请她来治病的。
治病一事,更像是杨无邪的一厢情愿。
因为苏梦枕不但不提腿伤之事,在乔乔七拐八拐,终于强行将话题拐到他的健康问题时,对方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武侠世界还真是奇怪,这不是乔乔第一次被拒绝了,心态还算淡然。
只不过苏梦枕同别人不同的是,他这病若再不治,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得会很快,也很折磨。
而他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多谢姑娘的好意,可我没有时间治病。”
这时候,乔乔好想回他一句至理名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护在他左右的杨无邪和师无愧更是忍不住了,纷纷露出“公子何弃疗”的沉痛表情。
乔乔不禁想起杨大管家路上说的:“若能治好公子,叫我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一命换一命就不必了。
她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苏公子现在开始医治,耽搁的不过是几日时间;然强撑下去,最多只有几年活头,这之后撒手人寰,岂不仍弃金风细雨楼于不顾?”
“姑娘有所不知……”苏梦枕却毫不为之所动,“我与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之女雷纯小姐早有婚约,不足一个月,她便会是我的夫人,雷损成了我的老丈人,许多事情便不好去做。所以我必须在成亲之前解决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之争。”
那行叭。
乔乔不再继续劝他,可一回头,却看见无邪无愧正疯狂打眼势,甚至双手合十,口型无声地说着“拜托,拜托!”
乔乔:“……”最好你们金风细雨楼的饭菜很好吃!
她这才又扭过头去,对苏梦枕道:“可否看一眼苏公子的腿伤?应当不耽误时间吧?”
她轻轻眨了眨眼,水眸中的真诚与真挚令苏梦枕实在不忍心拒绝。
“……行。”
可就是这么一眼,乔乔望着发黑溃烂的伤口,惊呼:“完了,没救了。”
苏梦枕微微一怔,神色很快恢复淡然。
倒是师无愧惊道:“怎么可能?公子行动如常,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受伤了,如何就没救了?”
——那只能说明他太能忍了。
乔乔并没有夸张,这伤别说拖到一月后,便是现在也已经无法治疗。
她摇头:“看来只能截肢了。”
苏梦枕很快接受了这个噩耗:“我现在还能走动,那便等毒素蔓至其它部位再行截肢罢。”
“不必。”没想到乔乔眼疾手快,一把抽出趟在刀架上的红袖刀,“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截了吧!”
这下,苏梦枕处变不惊的面庞终于露出震惊神色:“乔姑娘?”
杨无邪和师无愧也慌了:“莫冲动,乔姑娘!”
*
除了红楼中的几位,根本无人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据当事人说,乔大夫手起刀落,一个稳、准、狠,场面非常不可描述。
至于金风细雨楼中其他人看到的——
却是苏楼主在红楼与几位贵客热聊了几个时辰后,竟安然无恙、甚至可以说神清气爽地走出。
宽大的衣袍遮住双腿部位,可无论从他的神态还是走路的状态,皆看不出一点端倪。
只有苏梦枕自己知道。
即便只是切掉坏死的烂肉,逼出毒素,也至少在床上躺大半个月,期间一定会耽误很多事情。
可乔乔在做了这些后,似乎又往他的腿中塞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不仅可以马上下地,令他夜不能寐只能强忍着的剧痛更是完全消失。
乔乔望着身轻如燕的苏梦枕,甚至想给他报名马拉松,轻轻松松拿第一不成问题。
多亏了自己完成【峨眉师太好感度】任务后得到的【赛博医生】新套装。
大概是武侠副本即将结束,系统给的外观越来越多样化。
乔乔才得以大刀阔斧,为苏梦枕装上功能强悍的植入体。
她神秘道:“苏公子,不妨施展轻功试试?”
“好。”苏梦枕微微颔首,自从腿伤后,但凡站着他从不敢双腿离开地面,只怕叫人发现端倪。
此刻,他再无顾虑。
……等等。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别人的轻功都是左脚踩右脚,呈梯云纵势升天。
唯独苏梦枕如此与众不同,他双手背负身后,只是脚尖轻轻踮了两下,便如火箭般窜上了空中。
飞得比常人都要高,都要快。
就连轻功定睛的楚留香亲眼目睹此场景,也不禁竖起拇指,叹为观止。
植入体不仅取代了苏梦枕坏死的骨头与部分肌肉组织,更为其提供了包括但不限于飞天、重踢、格挡、狙击等多重功能,并且是一脚可以踢飞十个雷损的强度。
当然植入体模式并不是永久的,它旨在模拟身体数据与行动习惯并进行贴合,很快就会恢复成受伤前的行动模式。
这期间,苏梦枕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使用这些“超能力”。
而这之后他的腿无论看上去还是自身感受上,皆和正常人一般,无任何特殊之处。
苏梦枕早已了解过乔乔医术高明,却没想到竟如此高明,效果之惊人,已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若说唯一的不妥——就是太惊人了。
比如此刻,他一动不动地悬在高空中,强大气场几乎笼罩整座天泉山。
夕阳的光晕镀在周身,旁人角度,他正如神明般俯瞰大地,俯瞰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金风细雨楼弟子。
虽然苏梦枕想的是:
问题来了,现在要怎么落地?
要不怎么说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互相卧底了透,这惊人的一幕很快以口头表述的方式传到雷损和狄飞惊耳中。
短短几字,惊得雷顿大呼“什么?!”
惊到狄飞惊飞快得抬了下头。
整个六分半堂都骚乱起来。
只因来人言简意赅,汇报的是——
“不好了!苏梦枕,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