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条悟：蝴蝶梦我

【梦中少女】

五条悟始终有个奇怪的梦。在白夜行走的少女，头发长得可以拖到地上。

清醒后，他却完全无法记清她的样子。

空无一物潮汐空间，少女的身姿纤细动人，就像因备受宠爱而凝聚出清醒实体的标本，又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遮蔽。如邪恶的精灵那样，寂寂无声地存在。

这位少女必然有着与他非同一般的联系。

他毫无疑问。

如此确信。

人类只要活着就会产生诅咒。

诅咒需要咒术师祓除。

五条悟则是当世最强的咒术师。

他的强大甚至改变了世界平衡，导致现代诅咒随之增强。

当彻底确定了以自身一人为核心的家族体系后，他开始利用特权去寻找这位不知名的神秘少女。

首先是所有活着的咒术师。

其次是整个咒术界。

最后是与咒术相关的普通人。

五条悟深信，与自身有关联的绝不会是普通人。准确来说，就算是普通人，当与六眼的术师产生关联后，她就不再普通。

结果没有找到也在意料之中。

虽然他有着只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自信，名字年龄身份长相等都是未知，对负责收集情报的其他人，实在过于大海捞针了。

而客观上，导致失败的最大可能性为:

1联系还没有产生足以发生质变的引力。

【时机未到。】

2对方还没有出生。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严重啊。】

随着年岁增长，五条悟学会了以不动声色对抗世界的繁忙枯燥，把生不逢时的梦埋藏在心底，不再轻易诉说。

而后，在二十八岁毫不起眼的某一天，他带着某种灵性直觉地一瞥，就看见穿过自动玻璃门走出的少女。

他愣住了。

她的脸与梦里的女孩一模一样。

现在就去见她，立即，马上。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她一定能够听见。

此时的他有如此强烈的预感。

“——”

与站台的少女相遇。

“我叫五条悟。”

“这么突然地出现有些冒昧，但是——我的手机恰巧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玫瑰色的皮肤，流水一样黑发，明晃晃的笑容，似雨后透彻的琉璃。

“所以，是故意的吗？”

一瞬间绽放，一刹那恍惚。

他感受到暴风雨一样的心跳。

那一瞬的心动，让过去的所有怀疑都像命中注定般有了答案。

【找到了。】

绮丽烂漫的外表，柔和甜美的声音，如鱼得水的态度，溢着美丽。

不客观地说，简直就是照着审美点长出来的。

精致得像个——

【人偶】

五条悟在自身“六眼”的全力支持下，能够看到接近原子级别的信息。

没有任何证据。

只是很微妙的直觉。

或者说，对方确实存在某些违和之处，空于无法用确切的语言表述，无法成为决定性的呈堂证供。

这位闪闪发亮的美少女，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

心间起了微妙的变化，对于心仪对象可能为非人类这件事，他宽容得近乎不可思议。

【嘛~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若毫无特别之处，也不至于惦记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而且凑近了看，果然超可爱啊！】

是一眼就会让人在意的类型。

【性格也是温温柔柔的。】

跟高专那群爱跟男人打架的咒术师不一样。

而且。

【她看人眼神实在太特别。】

理想中的一见钟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哇哦~超幸运！

不愧是我。

那样娇艳的嘴唇，吻上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不妙哦~在彻底征得对方同意之前，似乎应该稍微收敛一下想法？不小心触发奇怪的flag就糟糕了。

那么稍微像普通人一样接近对方，好好打招呼。

……普通人的说话方式是怎样的？

眼见着对方等待回话，五条悟只挣扎不到一秒钟就放弃了，收敛几分放肆，好声好气问。

“有这么明显吗？”

“只是借电话不需要自报姓名吧。”

“的确，破绽更少。但是那样的话，就完全本末倒置了吧。”

少女的睫毛微微颤抖。

光影交错下，看起来更加冷艳了。

不介意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只是嘴角带刺的笑变成了看到余兴节目的笑，甚至心情愉快地掏出纸币随手写了一串号码交给他。

一看就是假的吧。

被小瞧了。

尤其搜索号码以后查到教务处主任的信息，五条悟用手撑着额头遏制不住发笑。

付费挨骂？相当恶意趣味的做法。

越来越有兴趣了。

人的动作和习惯可以暴露很多事情。

通过星野小夜视线停留的时长和频率可以得知，自己的外貌是对方相当喜欢的那一挂。

总是被遮挡起来的蓝色眼睛（六眼），则是被格外钟爱的部分。

邀请成功。

约会成功。

告白成功。

……或许不算成功？五条悟虽然自大，却不是自欺欺人的傻瓜。

对方与其说是喜欢上五条悟这个人，不如说是没有拒绝。

因为不喜欢当面给人难堪，所以面对符合审美对象的告白，就干脆顺水推舟了吗？

行为动机符合性格和逻辑，却有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

至于战斗力……似乎有点惨不忍睹。

普通人当中应该算不错了，身体柔韧度很高，毫无征兆地发难也很有威力，头脑清醒擅长在优势领域作战。

——在习惯了各种飞檐走壁的咒术师的之间则完全不够看。

要不要把她拉到这边的世界呢？

越来越麻烦了。

看电影是两个人难得的共同爱好。

剧场光线暗淡，恐怖音效环绕。

星野小夜的坐姿很端正，忽略掉没边没际的眼神，就像在听课。

朦胧的光下看美人，这张适合凑近了细细观赏的面孔十分经得起推敲。

平日里洋溢着纯粹与柔软的面孔，带着摄人心魄的神秘。

是十足的观察者的眼神。

观影结束，五条悟对剧情没留下多少印象，反倒继续滋生了更多疑问。

众所周知，电影情节是对生活逻辑的复制和阐释。

它是凝结后的锦上添花，由因果律支配，构成环环相扣，有始有终的整体。

话虽如此，为了符合商业定律，其实绝大部分都是爆米花一样看过忘的平庸之作。她真的能够从中找到想要的部分吗？

第一个问题。

“小夜有讨厌的吗？”

“要说讨厌的。”脱口而出：“烂片吧，嗯我讨厌烂片。”

第二个问题。

“小夜觉得什么是烂片？”

“《蚯蚓人3》这样的，故事核心抄袭前作，通篇都是毫无道理的意淫。”

尽是普通人的一生，尽是不顾逻辑的离奇，把十年都难以发生的事压缩在短短1小时。

无聊且零碎。

因为烂片就没有借鉴价值了吗？

如果不继续追问，话题就到此为止了。但以挖宝藏的耐心发起进攻，依照她的性格，也会努力给出答案。

因此第三个问题。

“还有其他讨厌的东西吗？”

这一次，她迟疑了一下，坦诚说：“我讨厌狗。”

“为什么呢？是狗勾不够可爱吗？”

“狗表面上很听话，其实有自己的想法。”

也许是没什么目的的平铺直述，也有可能在阴阳怪气。

五条悟说：“不过狗会一直守在身边，用一辈子的忠诚回报，无怨无悔，狗勾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哦。”

夸得非常起劲，其实他是猫派的。

“啊这么一说也没错，那么……果然，养狗的关键在于主人是否有责任心。拥有主人以后，狗就不需要大脑思考，只要按照命令去做就行了。”

她苦恼地轻吁口气：“还是不要了，教导起来很麻烦，最重要的是……其实我不太想为它们负责。”

星野小夜不喜欢谈论与自己有关的事。她抬起头望向夜空。

“普通人的一生就像城市上空的星星一样。”

这是一句显而易见的【谜语】。

意味着话题结束。

也许其他人会上当，但五条悟经过这段时间的约会已经越来越了解她了。

在她口中根本不存在违背了客观事实的浪漫，总结起来，完全是一句怎么解读都可以的废话。

怎么理解都可以，理解不了也没关系，无所谓。

轻轻巧巧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冒犯，大概也是因为本人根本不在意。

不需要回应。

也不需要结果。

甚至不排除有阴阳怪气的成分。

五条悟对此只是轻轻嗤笑一声。

——城市上空的星星吗？

——不努力分辨根本看不到啊。

【心口不一】。

常见于各种女性各种外冷内热，口是心非的行为。

故意夸张却直指核心的表述是“嘴上不愿意，身体很诚实”。

而由此衍生出的恋爱萌点名为【傲娇】，而猫则是站在傲娇顶点的生物。

独来独往。

自由神秘。

眼神漂亮。

高兴的时候会主动接近，不高兴了就爱理不理。

表面高冷，内在软萌。

猫一样的少女惹人怜爱。

星野小夜的表现方式却与常见的猫咪完全相反，若不提高警惕，极容易被引导进心理陷阱，最终被强势地告知出局。

那是一缕带着娇柔诱惑的硝烟，从蜜色的笑容里渗透出来。

有着干净料峭的尾调。

她的神态十分温柔眷注，嘴上十分顺从体贴。

——是那种表面看着很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交往中却像相处多年的老婆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反差萌性格。

会淡定地回答很多思维跳跃的想法，似乎是乐在其中。

但她的肢体语言表达着拒绝。

这种温驯的性格也是伪装出来的，实际上应该是非常傲慢恶劣，不可一世。

段位非常高。

哪怕被玩弄的对象遭遇可耻之事，恐怕也不会怪罪少女，只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