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理应闭上眼睛,只有狼才会在夜里游荡。
狼人的聚会,总在深夜进行。
“跟魔女一决胜负,哈哈哈……你还真敢说啊,纱梨子小姐,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茉莉咯咯笑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撑着下巴,作无聊状:“这样……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不愿意说就算了,真无聊,我们来决定今天的祭品吧。”
长谷川茉莉,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啊。
“又要杀人了吗?”
“纱梨子小姐,你不会现在开始后悔了吧?”茉莉前进一步,眼中倾泻出恶意:“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错的觉悟啊。”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很顺利。”大暮鸣一依旧冷静儒雅,目光却带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禅院小姐口才超然,还好你不是我们的敌人,否则最大的变数就是你了。”
“我就当做夸奖收下了。”我双手一摊:“今晚的结果可不是我能操纵的。”
真是措手不及啊。
差点让黑井美里破坏了我的计划。
果然愿意倒贴五条悟的人都很难搞。
第一次在魔女房间聚会,大暮鸣一讲述了替罪羊的故事。
上帝为了考验信徒亚伯拉罕的忠诚,要他杀了长子祭奠,亚伯拉罕通过了考验,最终一只山羊代替了他的长子去死。
铃木鹿就是他心中理想的替罪羊,也只有水岛杏里肯坚决保他。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与芝谷家关心亲近的戴森医生极大概率会跟票投铃木鹿,或者干脆弃权。
他没防备到到黑井美里。她的牺牲精神鼓舞了医生,也改变了长谷川茉莉的决策,使得黑井美里与铃木里的票数拉平。
今夜没有人被处决。
而这一切源头,似乎只是我在自寻死路。
我真是个麻烦可恶的女人,令大暮鸣一生厌。
我利用了芝谷家与外来者之间的矛盾,把黑井美里的身份由医生的保镖黑井美里,变成了威慑者黑井美里。
除非能找到决定性的理由,证明黑井美里是狼,否则绝不会有人敢动她。
想必她明白后,也会主动打消顶替我的愚蠢念头了。
相比昨天,我们都表现得很温和疏离,不知道是不是互相提防的缘故。
要是每个人都穿上礼服,戴上舞会面具就更完美了。
“果然还是应该杀掉黑井美里吗,她很麻烦啊。”茉莉提出了两个选择:“还是从那对小情侣里随便选一个?”
就像讨论肿瘤切除方案的医生一样,讨论着接下来的杀人计划。
必须试探一下。
“我会选戴森医生。”
两人同时看着我。
“你确定要这么做?”
“因为他是气氛润滑剂吗?”
“是的,医生太善良了,他是最好的祭品。”
“今天晚上的宴会你们都看到了。我是一名嫌疑重大的外来人,必须主动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是无害的,大暮先生原本想要处决铃木鹿,却遭到了以黑井和医生为核心的阻拦。”
我循循诱之:“一旦杀掉医生,形成的纽带就断了。”
我曾在宴会询问:在决赛中的嫌疑人应该应该剥夺投票权。
茉莉回答是。
有这句话有并不重要,只要投票人数是2的倍数,就可以达成平票。
结果是——所有人都不会被处决。
这显然并不是魔女的仆人想要的,人类应该越少越好,才越容易被控制住,直到所有人都被杀光。
黄昏的房间里,时间低沉暗淡,如一首温馨朦胧的小诗。
不知何世,睡意弥深。
“杀死黑井美里,我恐怕做不到。往好的结果看,会击溃心理的安全防线,把人类变成一团散沙,但也有可能会孤掷一注,狗急跳墙。”
“我不想节外生枝,黑井美里出乎意料的对我很有好感,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任由他们自由发挥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让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
茉莉抱着双臂不屑地说:“说到底你一直在保护黑井美里,你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黑井美里宁可顶替我被处决,那种情况要是什么都不做反而不合常理吧。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获得胜利了,一点细节无伤大雅,你太心急了,茉莉小姐。”
“对了,你似乎跟戴森医生很亲近,没关系吧?”
戴森医生无论与芝谷洋一关系如何,他也只是个外人,茉莉投出了与少爷意愿背道而驰的关键一票,这不就是ntr吗?芝谷英士居然捏着鼻子认了。
太奇怪了。
不如说芝谷英士好菜,身为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他真的好菜,是个人都可以无视他的意见。
“我没关系。”
“戴森先生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医生,是茉莉的救命恩人。”
“别说了!”茉莉抱着脑袋,竟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想回忆起那件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芝谷家是医学出身吧。”
“茉莉是在洋馆长大的下人……”
“大、暮、鸣、一!你也配?!”
火光在她瞳孔深处跳动。
大暮鸣一镇定自若,没有因茉莉的威胁产生任何动摇。
“没什么不能说的,茉莉小时候身体很弱,戴森医生喜欢茉莉,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医生,茉莉不一定能顺利活下来。”
“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魔女的意志是伟大的。”
芝谷英士说过,洋馆过去经常有真理教徒出入。
茉莉似乎存在某些方面的精神疾病,当然被邪|教洗脑的人都这样。
看来很过分啊。
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我们可以破例换个人选,杀掉长谷川葵音?杀掉她可以吗?”
茉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她的表情看起来要杀人。
我双手合十:“别误解,我不是有意的,反正长谷川葵音已经消失了不是吗?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她的尸体,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啊。”
“长谷川忠泰已经献给了伟大的魔女,不如让他们相见吧,这也是你的愿望,茉莉小姐,让葵音解脱吧。”
我探究地盯着她。
她将视线从我的心脏挪回眼睛,咬牙说:“你以为的那种无聊的情感不存在我身上,别试图对我指手画脚!”
我平静地看着她:“茉莉小姐,你之前曾经说过,葵音是绝对站在你这边的,莫非她的消失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不,她是突然消失的。”
“这样……我不认为她是随随便便消失的,能够说出魔女不是敌人,这样的女人,她恐怕知道宴会的漏洞吧。茉莉小姐,你是最了解葵音的人,可以把这个方法分享给我们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茉莉尖叫说:“没有办法!没有人可以逃脱魔女的审批!任何人都不可以!”
“大暮先生,这个……您怎么看?”
“仆人的规则是晚上必须杀掉一个人,如果消失的葵音已经死去了,我们必然承担魔女的诅咒。”
“大暮先生,您想要做什么?”
大暮鸣一说:“守护芝谷家的人是我的底线,只要不伤害少爷就好。”
“茉莉小姐,您还有别的人选吗?”
“就医生吧,能够取悦到魔女是他的荣幸。”茉莉说。
“这样是最好的,希望医生不要怪罪我们。”
我在胸前划过十字,脑袋低垂下来。
“哈利路亚。”
……
第三天如期而至。
真不想面对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啊。
在安静寂寥的白天,走出房门,在奢华的洋馆内行走。
我察觉到了。
这座芝谷洋馆里,过去的确居住着一位魔女。
像是月亮一样的。
月既是物象,也是意象。月亮古代被称作月桂、月兔、蟾蜍……月宫住着辉耀姬,有捣药的兔子。春月朦胧,夏月朗照,秋月皎洁,冬月清冽。月向人圆,月亮使人在黑暗中永远地思考。
直到用航天器艰难登上月球,见证惨白荒漠上一片坑坑洼洼的陨石坑。而后那寄托了无尽诗情画意的华丽纤巧之月,才剥开残忍的面纱,那不过是星空的弃子。
月亮是比星星更加黯淡的天体,只能通过反射发光。
那是一颗死诞的星辰,充满了污秽与灾厄。反射太阳的一面叫做明月,背对光的一面,难道就能称为暗月吗?
明月与暗月,难道不是一体的?
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厌倦这个游戏了。
是时候跟【魔女】一决胜负了。
“大暮先生早,真希望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啊。”
大暮鸣一站在垂着天鹅绒窗帘的走廊,看上去是专程来等我的。
他朝我点头:“我有单独的话想跟你说,是关于茉莉的。”
“走吧,小心隔墙有耳。”
我隐约察觉到心跳不适,空气里飘荡着令人不安的味道。
是很早之前从侃侃而谈的长谷川忠泰身上感受到的,在寻常之中轻微的不寻常骚动,幽深的巷道,剥落的墙面,大片的积水——像是长满了铁锈色的爬山虎。
眼前出现了血。
一步步往前走,血越来越多,连成了线。
水岛和松丸死了。
黑井倒在石膏雕像旁,身上负血。
“黑井小姐!”我朝她跑。
她用尽全力冲着我喊:“快跑!——离开这儿!”
“救命啊!茉莉疯了!”
芝谷英士惨叫着从我眼前跑过。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茉莉拿着把带血的菜刀,狞笑不止。她连看也不看我,鬼魅的身影直追着芝谷英士,刀刃亮得刺眼。
“少爷!”
芝谷英士惊恐万分:“你这个疯女人!不要过来啊!你们快点杀了她啊!”
他不断把手边能碰到的任何东西,朝浴血的女仆砸去,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上。
“跟上来!”大暮鸣一命令。
陡变突生!
危险的预兆来自身后。
我侧身一避,提起手边能拿到的花瓶,狠狠往身后一拍。
在它砸中什么碎开之际,一把匕首滑入掌心,我曲膝发力,攀住他的肩膀爬上后背,双腿一收绞住脖子,匕首反刺入下颌!
抓力袭来,捏着我的脑袋,简直就像一轮铁锤,把我砸进地面。
骨头都要被砸碎了,钻心之痛瞬间夺去呼吸。
我喷出一口血,头晕目眩,全身差点失去知觉。
“真危险啊!”
方才的匕首脱手摔得老远,刀刃像易拉罐一样轻易扭曲了,就像一辆报废的二手车,划拉出尖锐的鸣叫。
被咒术强化过的身躯足以抵御凡铁。
关节脱位,无法再动弹。
这家伙。
赤堀。
逐渐嗡嗡叫嚣的耳鸣中,分辨出其他声音。
很冷静的。
“住手,别弄死了。”
赤堀狠狠踩住我的肩膀,无所谓地耸肩,猩红舌头舔着唇角说:“她太凶了,稍微有点认真,没想到不堪一击啊。”
都说过我是普通人了。垃圾!
“救命啊!快来人啊!”
芝谷英士凄惨的叫声越来越远。
布下陷阱的人有如一尊无动于衷的雕像,片刻他的声音又说:“我与你无冤无仇,希望你不要恨我。”
他的皮鞋敲打着光亮的地板,热量不断流失的感觉让我体会到,我正以何等屈辱的姿势躺在地上。
“可恶!……快住手!”黑井捂着伤口站起来。
她的血印挂在石膏像上,留下女鬼般凄厉的爪印。
“你们……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够满足呢?”我吃力地问。
“啊。你已经参与过祭献,现在问是否太大惊小怪了。未来的信息就隐藏在现在的碎片里,无论往往哪个方向都可以,我们不能停留在原地,否则诅咒是会把我们拖垮的,我们只能认准一个方向不断跋涉——”
大暮鸣一低声说:“将意义赋予生命,永远前进。”
“说够了吧?你简直像个神棍。”
赤堀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唔!”这个总是很难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狂妄的表情被碎裂的镜片切割成两半:
“哦哦,不服气?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啊,我喜欢猫咪的眼睛。”
他的下巴被我全力刺破,带上一道狰狞的伤口。
深红色的血液正如勋章那样挂在他脸上,与此刻的惨烈真实地交织在一起。
魔女之宴远不止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逼迫着所有人进行选择,在焦灼的情绪,以及生死的对抗中逐渐放弃思考。
凶手费尽心思欺骗认知,误导我们,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隐藏在幻术中的真相。
事实上还存在一种可能。
真狼与人类互相勾结的可能性!
也是存在的!
这不是真实的狼人杀,人际因素和现实利益,会影响这个游戏的走向。
每个人都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无论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
对当事人而言,那毫无疑问就是最优解。
赤堀就像拎小鸡一样提着我的腰,把我带到地下室,扔进最近的房间。
我挣扎着翻了个面,朝他问:
“……站住!现在……还有人……活着吗?”
“无所谓,马上就轮到你了。”他充满恶意地笑着,锁上房门。“诅咒师小姐——”
黑暗到来了。
凡人皆有一死,我也一样。
接下来会出现的牺牲者想必就是禅院纱梨子了吧。
——竟觉得毫不意外,只是有点可惜。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这里是一间酒窖。
我被他揍得丢了半条命,暂时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等待身体逐渐恢复力气。
芝谷洋一是芝谷商业帝国的缔造者,亦是洋馆的建造者。
他用艺术装点了魔女的生活。
他所寻求的艺术品并不是现代商业模式下高仿的文化工业品,而是人类丰富的精神世界。艺术家把纤细的感性倾泻其中,用普遍理性固化为形式,如群星璀璨闪耀。
这些价值不菲的珍宝,是芝谷洋一对魔女的爱慕,是高尚、静止、永恒。
同时他也隔绝了魔女与现代世界对话的可能性。
我的脑中闪过了金丝雀菟丝花光源氏计划等一系列名词。
突然,在我的正前方,一只圆瞪的眼睛从酒桶的缝里透出来。
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我。
我一惊。
眼珠静止不动。
过了片刻,那眼珠像要拼命挤进来似的,在缝隙中晃动。
“……”
我两指并拢朝眼珠戳去。
“啊——!别捅了!”对方竟然开口说话了。
“……医生?”
你简直比咒灵还咒灵。
“您还好吧?”虽然他不一定看得见,我还是摆出心痛后悔的表情。
“我没事,禅院小姐,你呢?”
“我脱臼了,其他还好。”
“你现在能动吗?”
“嗯。”
“今天有谁死了?”
“松丸纯和水岛杏里。”
“黑井还好吧?”
“黑井小姐受伤了,长谷川茉莉在追杀芝谷英士,大暮鸣一和赤堀是敌人。”
医生沉默了很久。
“我来帮你接好脱臼吧。”
“在局势明朗以前,医生请继续躲好。”
安静蔓延着。
“……好吧,帮不上忙,真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无论如果,大暮鸣一背叛了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真相。
至于理由么……恐怕跟我昨天的表现有关吧,一定有什么,使他认为我掌握的情报已经超出控制。
我太不稳定了,必须以物理方式排除。
在黑暗中继续数着心跳,突然,房门被嘭地一下踹开。
那扇木门连着金属弹片像出膛的炮弹一样被踢飞出去,光线射进来,黑井缓缓收回腿,以冷酷的样子打量着四周。
“黑井!简直太酷了!我爱kongfu!”医生一下子站起来,握起拳头,眼中泛起激动的闪光!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黑井松懈下来,立即支撑不住地跪坐下来,满头冷汗浸湿衣领。
我挣扎起身搀扶她:“您受伤了……”酒桶被顶开,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医生从堆满了酒桶的藏身之处艰难爬出,扶住他另一边,架着她走到墙边跪坐。
“你才是,禅院小姐——”
我的手一直不自然地垂挂着。
我顺着她的视线收回目光,腼腆地笑了一下。
她看起来更暴躁了。
“你先忍一下。”
在游戏里故意摆烂选错误选项获取线索不是基操吗……
我思维短暂地停了一下,是黑井把我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我痛得整个人都要抽搐起来。
简直狗屎一样。
做完这件事,黑井又开始大口喘气,医生立即帮她查看伤口。
“别看黑井外表跟暴力女差得十万八千里,她很能打的,每种格斗技术都会玩,竞技、游戏、漫画也会去看。”
戴森医生面容憔悴,可能一直到现在都没闭眼,他从皱皱巴巴的衣服里摸出应急的医疗材料,给黑井实施急救。
“半夜茉莉潜入我的房间,差点跟黑井打起来,她带我躲到这里,告诉我绝对不能出来,也许正是如此我才逃过一劫吧。”他一边操作,一边不忘回头向我解释。
“黑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是赤堀偷袭了我……听我说,医生,还有禅院小姐……”她重重喘了口气,脸色苍白:“我出门看到了水岛小姐和松丸先生。水岛小姐奄奄一息,正要告诉我凶手是谁,赤堀就在背后偷袭了我,他是个诅咒师。”
“……医生,我没有保护好茉莉小姐,她看到死人以后就疯了,拼了命要追杀英士少爷。大暮和赤堀先生正在搜寻他们,我就趁机来救你们。”
“黑井,你走得动吗?我们必须尽快转移。”戴森医生与她的目光相交:“诅咒师是什么?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个。”
“诅咒师都是无法无天的败类,他们会使用咒术,却不从把人命看在眼里,甚至通过害死人来赚取酬金。”
黑井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
“医生,你了解大暮鸣一这个人吗?”
医生摇头。
“在我跟芝谷洋一认识的时候,大暮鸣一已经跟在他身边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非常老成稳重,是洋一一手栽培出来的,公司的大事小事都会经过他的手。洋一对他的信任绝对超过了英士少爷,大暮鸣一既是洋一的影子,也是芝谷帝国的大功臣。”
“大暮鸣一跟过去的洋一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大暮鸣一还要更冷漠无趣一些。听说他年轻时曾娶过一个女人,那位女性难产过世,仅仅留下大暮鸣一孤身一人,他就全心扑在工作上,彻底封闭了内心,现在恐怕只有我的老友洋一才能猜出他究竟想做什么吧!”
黑井厌恶地摇头:“真是可怕的男人,竟然抛弃一切变成犯罪者。”
医生说:“我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医生别深想了,魔女的仆人全都是丧心病狂的家伙!禅院小姐,幸好你也逃出来了!”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酒驾被抓到一样。
低眉顺眼,埋头一下一下扯着鞋带。
“……啊……丧心病狂。”
“昨天禅院小姐提前告诉我,医生你很有可能遇害,还好做了充足准备。”黑井美里说:“果然这个宴会大有问题。”
“黑井你发现了什么吗?”
黑井的眉头狠狠皱起来。
“我们被骗了,魔女的诅咒是芝谷家的一面之词,我们看到的死亡全是刻意引导的结果,医生你就是证明。”
“你是说英士少爷他们在撒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医生意识到了什么。
“……魔女和真理教。”
黑井扶着墙起身说:“没时间了,我们边走边说。”
“真理教把整整一艘船的游客祭献给了邪神,造成了总计300多人的死亡,并宣称对此负责……官方喉舌却背叛了民主,称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连同不良媒体歪曲事实,把社会舆论压了下去。”
这就是恶名远扬的沉船事件。
真理教不满这个世界被划分为三六九等,他们的终极理想是毁灭与重建世界。
“我对这附近不断有人失踪的传闻也有所耳闻。”黑井说:“这座山都是芝谷家的私地,却不断有人到山上探险,从此以后就失踪了,事情真相扑朔迷离。”
“芝谷家的人本应该承担责任,积极调查,他们实际做的,想必是不断误导舆论,践踏了无数生命”
芝谷英士这个喜爱艺术的傲慢少爷时常为芝谷的作为感到烦闷。
“某处沙滩是绝对禁止靠近的地方,因为那里不仅有细沙、贝壳、海星、螃蟹,还有人被冲上岸的半腐的尸体。”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担心芝谷倒打一耙,我早该动手了。”
“抱歉啊,是我连累了你。”医生似乎厌恶起他与芝谷家的交情了。
“医生不必道歉,该跪下来切腹的,应该是举办魔女之宴的人渣才对。”
“黑井小姐,您知道五条悟吗?”
话音一落,她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你是说五条……”她问:“五条先生让我不要掺和这边的事,您现在有新的打算了吗?”
“黑井小姐,你跟医生都是去而复返,能详细告诉我事情经过吗?”
“医生投资建立的孤儿院在山脚的镇上,经营了几十年了,几十年来一直有芝谷家的捐赠。我们傍晚时接到了孤儿院打来的电话,有个孩子突发高烧,需要医生尽快出诊。但唯一山路被滚落的树木砸垮,我们只能开车返回洋馆。五条先生和你都是为芝谷的魔女而来的吧?”黑井有些疑惑,还是一丝不漏地告诉我。
……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别担心,会赢的。”
因为我从来不当赌狗。
“不过,你救了我,所以我愿意稍微努力一点。”我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