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段尘虽然只听过一次，但就像是附骨之蛆般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啊，二姐，你来了！”
“参见二姐。”
“参见二公主！”
没错，来人正是段尘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女人——明心。包括段尘在内的众人皆转向二公主明心的方向，对她行宫廷之礼。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段尘迟迟不敢抬头，表现的很是低调，生怕被明心注意到。而没有明心的命令，行礼的众人也不敢擅自站起。就这样，场面陷入了一阵寂静。
直到明心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才打破了这场寂静。
“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且起来吧。”
收到二公主的命令，众人才纷纷站了起来。
呼，她似乎没认出来我？
明心这一关应该是过了……吧？
而这时明心话音一转，嘴角扬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位是驸马吧？这好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
明心伸出如葱玉般洁白的小指，开始细细数了起来。不过此时的段尘，却是没有心情再去欣赏这幅美景。
“第二次是昨日大殿之上，你可当真是容光焕发。”
“蒙得公主欣赏，段某三生有幸。”
段尘吞了口口水，想要极力隐藏住自己的紧张。
“不过么……”
明心话音又一转，看向段尘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玩味。单单是她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足以令段尘紧张地心脏都快跳出了喉咙。
“而第一次见面，可真是让我印象深刻啊。”
完蛋！
看来这小妞真的认出来了！
“是……是啊，确……确实印象……深刻。”
明心接着问道：
“那日的景色好看么？”
明心所谓的“景色”二字，换作体内的其他人，自然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而段尘瞬间就心领神会。不过，此时的他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平日里的那份冷静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恰巧的是，他鬼使神差般地抬起头，一不小心和明心对视上，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日明心沐浴时的景色，不禁脑子一热，冷不丁的说出来这么一句：
“很……很好看。”
“啪”
明心的脸上依然带着笑颜，可段尘的左脸却是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记。
“二姐，你为什么要打尘哥哥？！”
明玥并不懂两人之间的事，但是当看到段尘无缘无故就被明心扇了一巴掌。心地善良的她，一脸正义地站到段尘的身前，防止姐姐再次打他。
“哪有，玥儿你误会了。刚才啊，有一只飞虫落到了你尘哥哥的脸上，我是为了打掉那只飞虫而已。”
“哦？是这样么？”
明玥带着些迟疑地朝段尘看去。刚才她也没有仔细观察，只见到段尘被打就站了出来。
段尘自知理亏于明心，对方不找自己麻烦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他又哪敢再多做反驳呢？
“是……是这样，没错。二公主殿下是为了我着想，才这样做的。”
“哦，好吧。”
“噗嗤”
明镜见到段尘这一副受气的模样，又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四姐，你在笑什么啊？”
“没有，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开心？你个娘们看到自己爷们受罪，笑得倒是挺开心！
段尘无奈地垂下了头，也认命了。这一次，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他偷看了人家姑娘沐浴，二公主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笑了一会儿之后，明镜隐约注意到了段尘的不满，也就尽力制止住了内心的笑意。
“二姐，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玩的吗？”
明玥天真烂漫的笑脸仿佛融化了明心身上的寒意，原本稍显冰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暖意。
“当然带来了，我们玥儿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忘记呢！”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说着，明心就要拉着妹妹走进寝宫。明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转过头来看向段尘这边。
“二姐，尘哥哥他们不能跟来么？”
明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段尘，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脸。
“你们……要跟来么？”
虽然明心嘴上这么说，但是那背对着明玥的脸却很明显透露着一股拒绝之意。
段尘和明镜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于是，明镜率先站出来表态，她稍稍作揖。
“妹妹还要去拜访三哥，就不跟去了。二姐，玥儿，我们告辞了。”
“哦，那好吧，尘哥哥、四姐，再见。”
明玥有些遗憾地朝段尘他们打了招呼。而在这个空挡，明心又发话了，这次是警告，是对明镜的警告。
“四妹，想见六妹就正大光明的见吧，不必在背地里耍什么心思。不然，姐姐我可就要生气了哦。”
在外人看来，明心的这句话只是个姐妹间打情骂俏的玩笑话。而明镜却一下子便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二姐放心，六妹我也宠爱的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希望如此。”
段尘两人再次行礼，后退两步，直接离开了公主府。
走在皇宫的路上，段尘心中愈发迟疑地看着前方的明镜。
经过几次的交手，段尘自认为对于明心算是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明心此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于自己的亲信，却是打心底里的关心。恐怕这也是那些寒门士族支持她的主要理由。
而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三姐段雨灵的眼光。她是决计不会追随一个弑杀之人的。
虽然段雨灵很多时候看起来都不靠谱，但如果只论看人的眼光，段尘自认比不过段雨灵。
可如明心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对自己的妹妹明镜如此敌视，这其中的来由倒真有些耐人寻味了。
“明镜，你真的会利用自己的亲妹妹么？”
段尘问出了心中所想。他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不同往常的郑重。
明镜笑了笑，转过头瞥了眼段尘，直言不讳道：
“是啊，为了成功，哪怕是牺牲掉至亲之人，我也在所不惜。”
“怎么样？怕了么？”
段尘细细地观察着明镜的面部表情，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说谎痕迹。
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便是这个女人所说的话，是真的！
段尘低下了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单论修为和天赋，他很肯定自己能甩开明镜好几筹。
可要是论起运筹帷幄、玩弄人心，明镜却比自己要强上几筹。因为这个女人，为了成功能够不择手段，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疯狂。这是段尘所不能及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的你还没有必要知道。”
明镜转过身去，背对着段尘，接着道：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结盟了，所以我暂时是不会伤害你的。”
“呵，为什么？你差点把我的未婚妻杀了，又破坏了我的联姻。你就真的不怕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背地里勾结别人？”
“哦？那我们才华横溢的诗仙，想要勾结哪位大能呢？”
明镜仍旧保持着优雅，只是言语之中又带上了那股妩媚的气息。
“比如，二公主呢？”
段尘见明镜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
“仔细一想，我与她似乎也就那一次冲突。而我三姐也在她的麾下，要是她能帮我游说，与二公主成功结盟。到时候，你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听到这里，没等段尘再多说什么，明镜停住了脚步。无巧不成书，两人还恰好走进了一条没有什么人通过的小巷。
一条长长的小巷，此时正安静无比，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想要灭口么？
不妨试试看啊！
段尘神识凝聚，神雷悄然聚集在双手掌心之中，准备随时防御明镜的进攻。
毕竟当初的他，都差点中了明镜的幻术。要是这次她全力催动，真的控制住了自己，到时候段尘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