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历年说起了那天晚上拉煤的事儿,最后又说:“我这弟弟一家,绝对的热情好客!你们说说,你们干过那么多活,谁家能又请你吃席喝酒,又安排睡觉?”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土豆陪着笑:“那是那是,饭吃过,酒也喝过,请睡觉的确实没遇到过......”
“是吧?”杨历年得意起来,“我这兄弟,绝对是实在人!看看你们,一个个他妈虚头巴脑的......”
他话还没说完,“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进!”周东北喊。
一个矮个白胖子拎着瓶正流白酒走了进来,这人周东北也认识,混文化宫那片的齐保。
这家伙为人圆滑,后来倒腾bb机没少赚钱,再后来又开了家手机店,生意一直不错。
他进屋就打起了哈哈,十分响亮。
“憋回去,瞎他妈哈哈啥呀?”杨历年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你看你这脾气,又急赖赖的......”齐保笑容不变,把酒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摸出了两盒红塔山,也扔在了桌子上。
“呦,大头也在,老四来了,土豆你哥腿咋样了......”
土豆脸色明显有点不太好看,齐保笑呵呵打了一圈招呼,又看向了周东北,“这位小兄弟是?”
“我亲弟弟!”杨历年一直都没站起来。
周东北笑了笑,起身伸出了手,“周东北!”
“好名字,好名字呀!”齐保脸上都是笑,也没说出来这名字哪儿好,握完手拿起那瓶白酒,开始给几个人挨个斟满。
“老保子......”杨历年斜瞥着他,“还放鸽子呢?”
齐保正在给周东北倒酒,笑眯眯道:“七哥,你别总一口一个老鸨子,弄的我像开妓院的一样!”
“操,那他妈叫你啥?”
轮到土豆了,他伸手就把酒杯倒扣在了桌子上。
齐保笑容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兄弟,你哥的事儿和我真没啥关系......”
“我说有关系了吗?”土豆懒得看他,“我就是不想喝你的酒,行不?”
“行,那有啥不行的!”
“你告诉我马回子,等我哥好利索了,就去找他!”
齐保嘻嘻哈哈,也不答应什么,接着又给大头倒酒。
周东北冷眼看着,不知道这俩人有什么仇,不过明显是土豆他哥的事儿,不然杨历年早把他削出去了。
齐保倒完了酒,自己也端起来一杯,不过这个小酒杯是他自己带来的,只有七钱。
“兄弟我先干为敬,你们慢慢喝!”
说完,一口干了,又连着倒了两杯,都一口干掉。
随后又说笑几句,这才告辞往出走。
杨历年全程也没起身,只有周东北往出送了几步。
回来坐下以后,他笑了笑,“这人有点意思!”
“有啥意思?”杨历年一脸的看不起,“这狗懒子最他妈滑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贼烦他!”
“那他这是?”
大头说:“打怕了呗,去年七哥差点没把他拍死!”
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杨历年摸了摸光头,“妈的,放鸽子放倒我把兄弟家了,我能饶了他?”
随后他又说:“土豆,以后地瓜的事儿你少管!”
土豆没吭声。
周东北不太熟悉土豆他哥,印象中他哥九几年就因为重伤害跑了,等自己离开兴安市的时候,这家伙也没回来。
这哥俩父母都是铁路职工,哥哥于江涛,绰号地瓜,土豆大名叫于江飞。
两个人性格完全不一样,他哥地瓜性子张扬,好好的铁路工作折腾没了,整天带着一帮人厮混。
而土豆一直跟着杨历年,虽然没赚着什么钱,不过日子起码过的安稳。
齐保开了个头,随后就开始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些社会上的人,四十几分钟以后,桌子上的烟酒已经快摆不下了。
周东北暗自叹息,这年头也是奇葩,让人羡慕的不是你有多大的事业,而是有多大的名气!
当然,这个年代能把事业做大也是凤毛麟角,尤其在这种东北小城。
就像杨历年,不过就是个蹬三轮车的,可就因为谁也不惧,又打服了几个极具盛名的大混子,就能受到如此的尊敬。
这事儿如果放在二十几年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年轻人更无法理解,不去羡慕崇拜世界首富,巴结一个能打架的人,这不是疯了吗?
没办法,这年头就这么奇葩!
这也是他费尽心机要和杨历年建立起关系的原因,他一个人改变不了这个风气,只能想办法自保。
无论是抡斧子,又或是认大哥,目的只有一个:以后让兄弟我安心赚钱,地痞无赖们离我远点,更别惹我......
他笑着问:“还有没有人了?喝点酒也太耽误事儿了!”
杨历年摇了摇头,“差不多了!”
“都来了?”
杨历年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大厅那么多桌,在社会上玩的得有二三十个呢!”
“来的这几位,不是被我打服的,就是不想得罪我的!不来的那些,多数都是不服的,还有看不起我的!”
“其实吧,”杨历年摸了摸光头,“只要不惹我,不惹我朋友,爱他妈谁是谁!我就是个蹬三驴子的,我用他们看得起?”
周东北点头称是,“七哥这话说的没毛病,只要活着,就总有你看不惯的人,也有看不惯你的人!你做的再好,也不能保证人人都喜欢,所以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杨历年眼睛亮了,竖起了大拇指,“一听兄弟就有文化,你念到几年级?”
“高中毕业!”
“我艹!”他用力一拍桌子,“牛逼了,兄弟你是我这些把兄弟里学历最高的,怪不得说话这么有道理,来,整一个!”
众人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杨历年点了根烟,“不是哥哥我瞧不起他们,就这些个地赖子,有一个他妈算一个,好人少!”
说到这儿,他盯着周东北,“老弟,既然咱拜了把子,七哥就说两句......”
周东北放下了筷子,神色端正起来,“您说!”
“哥打架,就是看不惯这些个王八蛋!可哥不混社会,你明白不?”
“明白,明白!”周东北点了点头,这是实话。
他站前七哥这么多年,虽然也因为打架斗殴进去过好多次,可出来后马上继续蹬上这台三轮车。
“兄弟你是文化人,说什么都不能和这些人混,赚钱的路多了,但得走正路,不行就和哥蹬三驴子!”
“记住哥的话,靠力气吃饭,到啥时候都不丢人!”
远隔二十几年,周东北终于又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十分感动,正色道:“七哥放心,犯法的事儿,我周东北绝对不做!”
“好!”杨历年咧开大嘴笑了,端起了酒杯,“来,哥几个干了!”八壹中文網
这一口至少得有二两,周东北也没犹豫,一口就见了底。
杨历年见他喝酒如此豪爽,又是个高材生,更觉得自己眼光不错,越看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越好。
可惜了,自己也没个妹妹啥的,不然就塞他被窝里,这个妹夫以后一定能有出息......
不对呀,自己五姐还没找呢,妹夫不成,姐夫也是可以的嘛!
看模样,五姐比他也不过大了七八岁而已,大点怎么了?大了知道疼人!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也没再犹豫,“我说兄弟,你和先前那丫头,你俩搞上了吗?”
周东北有点抓狂,这都啥词儿呀,啥叫搞上呢,也不是搞破鞋。
没办法,七哥就这个风格,只好解释了一句,“没有,我俩就是邻居,没那回事!”
杨历年喜出望外,连忙说:“兄弟,我和你说,我家你五姐......”
他还没说完,就听走廊传来了吵闹声。
周东北眼睛一亮,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