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杯带着魏莒,缓缓走出魏家。
亭台楼榭,假山鱼池,祠堂书屋,花草古木,魏家一样都不缺,还打理得井井有条,其实这种环境,哪怕放在镇子外的繁华闹市,都算得上是富贵人家了。
路过魏家门前的那道照壁,魏杯顿了顿,背后的少年亦是跟着停了下来。
魏杯看着那雕刻着‘腾蛟起凤’图案的照壁,莫名其妙的呵呵冷笑起来,顺嘴说了一句‘水浅王八多’。
魏莒嘀咕起来,“老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杯一巴掌打在他头顶上,“老祖宗放屁也是香的啊?”
少年龇牙咧嘴,翻了个白眼。
位于镇子最东边的这条富贵人家所居住的巷子,往往能接得住清晨的第一缕蓬勃朝气。
有紫气东来之意,事实上簪花巷的类似巧妙布置,不胜枚举,大到庭院山水桥梁布局,小到照壁绘影、门槛高低之类的,处处都透着‘讲究’和‘规矩’,不过魏莒心里也清楚,这绝非故弄玄虚那么简单,实际上对于家族来说,有诸多潜移默化的好处。
只不过这些好处,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润物无声罢了,亦或者说,在魏杯看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道’,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两人一前一后,由簪花巷走了出来。
簪花巷位于高地,走出巷口,就是一条沿着河边的笔直的下坡路,得益如此,每次大水泛滥,簪花巷都安然无恙。
魏弗曾感慨说过,难怪簪花巷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出门就是‘下坡路’,不是什么好兆头。
簪花巷那一段是规整的青石路,到了半坡的太平街,就是碎石铺的,再往下,就是泥泞的土路。
对此,魏杯只是唏嘘感慨说了四个字,“物是人非。”
魏杯离开镇子,已有两百多年,但当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除了人之外,其余的反而并没有什么陌生感,和记忆深处的模样一成不变,足见镇子上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大变迁。唯一能算是变化的,大概就只有没人住的老屋子越来越多,昔年人最多的照妖镇水两条街,如今屋子已经空了大半。
中年男人沿着河畔,走走停停,最先在太平桥前定住了身形。
严肃之后的魏杯,和魏莒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别和魏家其他人一样没见识。”
魏莒跟在后面,兴致阑珊,这几座坡桥,他从小看到大,感觉没什么意思,兴许是老祖宗多年没回来,要睹物思人?
少年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视线尤其注意对方腰间的那柄通体绿色的刀,若是细细看,便会发现刀身绝不是那种一成不变的翠绿色,上面还流转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符箓。
那把刀,一看就很凌厉。
少年问道,“祖宗,你这把刀,杀过人吗?”
魏杯没好气道,“没杀过,最多杀些阿猫阿狗。”
魏莒信以为真,“也是,赵生宣家里藏有一幅画,有五丈长,是被大晋灭国的西凉国皇宫流出来的,听说以前是西凉皇帝的心头好,被推崇到了镇国之宝相媲美的高度,叫什么天子万里狩猎图,里面画的王公贵族浩浩荡荡数千人,一个个锦衣貂裘,牵黄擎苍,我问赵生宣羡不羡慕画里的公子哥,他说羡慕个屁,都是一群草包,西凉国要是真有这种气势和气魄还犯得着被大晋只用了两旬就灭国了,华而不实。”
魏莒说完,蹲在河边仰视着魏杯。
前面铺垫这么多,其实都是废话,唯有最后四个字,才是他想说的。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被踹进了河里。
魏杯蹲在河边,眯眼笑看着对方,居高临下,“你祖宗的这把剑,知道什么来历吗?”
魏莒别过头,冷笑回应一声,昨晚一夜,魏家人淋雨倒下了一大半,魏莒倒是听老祖宗聊了许多,算是彻彻底底的涨了见识。
魏杯昨晚和他的促膝长谈,算是点透了魏家祖上的来历和渊源。
魏家祖上,只能算是一半人。
其实对于那个结果,魏莒早就有所察觉,所以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在这个世界,和他魏莒有着同样出身的同类,结果都不太好啊,听魏杯祖宗说,几大洲的妖族要不是死于剑下,要不交出本命物,给山上道统生生世世做牛做马看门护山……实在是有些凄惨。
期间,魏杯替魏莒‘洗骨’一次,同时也传了他一套兵家铸身要诀,算是收下魏莒这个‘弟子’,虽然很勉为其难,魏莒也能看出魏杯对他资质的嫌弃。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又是自己的老祖宗,又是传道人,这点委屈魏莒只好捏着鼻子受着了。
“该不会是吓死人的来历吧!”少年故意阴阳怪气。
“算你有点眼力见。”魏杯淡淡道,拍了拍腰间青翠欲滴的长刀,“斩道境之下,都不值得我魏杯拔刀。”
“这把刀,准确来说,只是一片叶子,一片遗蜕而已,而它的本体,是一株赫赫有名的大妖。”
魏杯眼神深邃起来。
“一株号称上古大妖的剑草,境界高得可怕,甚至这株剑草不屑于化形,终生保持着本体的形态,而它的本体,亦是高耸入云,巍峨庞大,仅仅从它身上散发坠落下来的一缕剑气,就足以斩灭三教圣贤,大晋朝廷号称铁蹄五十万,呵,怕也挡不住这株剑草坠落下来的一缕剑气。”
一株草,可以斩灭日月星辰。
“一株草,能有这么厉害?”
魏杯嗯了一声。
“那它现在呢?”
魏杯思索片刻,觉得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涉及到三教圣人名讳大忌,“被打得重伤,如今被强势镇压在中祖剑洲的某处地方,不断磨灭它的道行。”
他拍了拍刀,“我这把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锋利程度不亚于圣人亲自蕴养出来的极道圣兵。”
魏莒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只听出来两层意思,要么老祖宗在吹牛,要么是真的牛上天去了。
魏杯呵呵一笑,懒得解释。
其实有一点,他暂时没有打算告诉面前的晚辈,因为还不到那个时候。
妖族,哪怕是只有半点妖族血脉,都会被这方天地所排斥不容,越是到了结丹境之后,妖血复苏,就很容易被人察觉发现……
几大洲的天幕之上,无时无刻都有三教圣贤在垂坐俯视,一旦发现有妖族气息,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镇压,不仅仅是三教圣贤,祖剑洲的剑修和炼气士,更是喜欢追杀妖族。
魏杯之所以能蒙蔽天机活到斩杀境,则是因为他炼化了这把刀,以刀散发出来的妖气来掩盖自己的气息,当然,也有早就看穿他本体的兵家巨擘在三教圣贤前力保他的原因。
反观魏家的上一个剑修老祖就没魏杯这么好的运气了,传闻在结丹之后,就被祖剑洲的剑修给砍得身死道消……
他魏杯能仅凭借斩道境就能在西凤麟洲站稳脚跟名声远扬,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把特殊的刀。
儒释道三教极道圣兵各有数枚,唯独兵家连一件完整的极道圣兵都没有,只有两件残破的,一件乃是武祖遗留下来的宝甲,一件是武祖折断的长枪后半截,被兵家大能联手祭炼了数千年,才勉强能算无限逼近极道圣兵。
而魏杯无意间得来的这把大妖遗蜕所形成的刀,勉强算是半件。
这把刀,大多数时间都不在魏杯手中,而是被兵家巨擘常年借去使用,魏杯以借刀换来了不小的人情,所以在西凤麟洲,魏杯大可横着走。
魏莒眼神茫然,什么极道圣兵,一株草的大妖,他一概不知,只好恭维笑道,“老祖宗还是厉害的,厉害的。”
魏杯闲来无事,盯着飞仙桥。
随手一挥,蒸发掉飞仙桥上拙劣的障眼符箓,露出了下面的寒潭。
他此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武祖遗留的另外半件残缺的极道圣兵。
大晋朝廷愿意顶着道家祖庭和儒家黑白书院的压力,给他魏杯开这个口子,也是寄希望于他能找到那另外半件残缺的极道圣兵,而后和兵家祖庭的那半件重新融到了一起,形成一件完整无缺的极道圣兵。
其实,这也算是一笔无形的买卖,大晋朝廷在和兵家示好,只要未来兵家能够在玉鼎洲壮大,那么兵家弟子下山磨炼首选之地,必然就是大晋军伍。
两人说话间,一身青衫的陈河图缓缓走来,途经魏莒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儒雅随和的陈河图特意蹲下身,看着站在河道上有些狼狈的魏莒,笑问道,“魏兄,怎么起这么早?”
魏莒本就对陈河图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被对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狼狈样,哪怕对方是无心之举也觉得很不爽,他双手抱着后脑勺,故作轻松,“早上起来自然是练武了,能强身健体,厚积薄发,打抱不平,英雄救美!”
一边说着,一边打出自创的王八拳,像是秀才绣花,看的魏杯直接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然后河道里的少年抬头龇牙问陈河图,“陈兄,知道练武有什么用处吗?”
陈河图笑着摇了摇头。
魏莒呵呵笑道,“一拳一个读书人,再一拳一个负心汉,夺我妻者,今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必报此仇!哈哈哈哈!”
气氛有些尴尬,陈河图笑而不语,随后他便看向了同样蹲在一边看热闹的中年男人,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也大概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魏兄,这位是?”
魏莒面色一变,冲着魏杯一个劲儿使眼色,又恶狠狠瞪了一眼陈河图,故作轻松,“我师父。”
“我可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徒弟。”
魏杯不假思索。
魏莒愣了一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哪里肯让陈河图知道,眼前这个比他爷爷看起来还要年轻许多的家伙,其实是自己的祖宗……
就算他说出去,陈河图能信吗?
只怕背地里会笑话他魏莒膝盖软到连自己祖宗都能忘,随便找了个人就认祖归宗了。
魏杯随口道,“我是他祖宗。”
河床上的玩世不恭少年埋下头,像是在羞愧。
魏杯怒道,“咋?当你祖宗还让你脸上没光了?!”
陈河图适时拱手作揖,“晚辈陈河图,见过魏杯前辈。”
魏杯不耐烦挥了挥手,嘴角抽动,无声无息送了个‘滚’字。
————
陈河图告别魏杯,沿着泥路,经过几座桥,最后来到了镇子唯一的官道上。
说是官道,其实就是一条崎岖泥泞的山路,越过五君山外加其他几座大山,就能遥遥见到大晋王朝的其中镇子,大概需要两三日的行程。
官道上,备着一辆马车,陈灵官正站在马车旁。
就在刚才,陈灵官以心声通知陈河图,让他乘坐马车去镇子外等候几个贵客。
说是贵客,到底身份有多贵重,陈河图暂且不得而知。
但想想也能明白,能让陈灵官都如此郑重其事,想必身份不会简单到什么地方去,很有可能,会是大晋王朝的某位皇子……
陈灵官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这次让你接的人,是大晋王朝的三皇子,在立‘太子’一事上,这位三皇子虽不是最被看好的那三个,却也是紧随其后的,皇室子弟向来喜欢藏拙,哪怕是外界臭名昭著声名狼藉,也最好不要当真,换言之,他只要有意来此地观道,就最以说明这个人‘表里不一’,是个有野心的人。”
陈灵官嘴角微笑起来,内心窃喜,果然不出所料被他猜中了。
“你这次,只是为其引路,若是能打好交道,于你来说,有利无弊,你陈河图要真能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那也是你的本事,兴许对方心情一好,就把你带去大晋京城,日后他若能登基称帝,你陈河图也算是有扶龙之功,但有一点得记住,千万不能惹恼了对方,哪怕是他身边的丫鬟和扈从,都不可。”
言下之意,说话掂量一些,多察言观色,别到时候惹恼了对方,连累陈灵官同样连累整个陈家。
陈灵官点了点头,对于入京为官,他并无多少兴趣,但若能趁机结交皇子,也算是一桩善事。
随后,陈河图乘坐马车,远离镇子。
——————
等陈河图离去之后,陈灵官这才神色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九曲十八弯的河道,像是要‘望眼欲穿’另一边的景象。
没来由,双眼一阵刺痛,陈灵官只好收起了这点摆不上台面的小术法。
然后他一步步朝着飞仙桥的方向走去。
陈灵官在镇子上各处暗藏玄机机缘的地方都布置下符箓,手段并不高明,但凡是个五境就能轻松破解,只不过是为了在有人破坏之后提醒一下自己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反而让陈灵官不得不凝重对待。
兵家魏杯。
斩道境界放在几大洲中,其实谈不上多么出类拔萃,但魏杯名声大噪的反而是那把刀,来历很大。
陈灵官不敢怠慢,毕竟魏杯无论在地位还是境界上,都稳压他一头。
再者,二月二近在眼前,这几日,前来镇子的外乡人会陆续到来,三教九流,那些晚辈的身边,必不可少的就是护道人。
单单是那位即将到来的大晋皇子,会至少携带不下十个五境扈从,当然,明面上只会有一人抛头露面,多数都潜藏在暗中,但摆在明面上的那个人绝对会是几人之中实力最拔尖的那个。
山下王庭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山上的仙家道统了。
毕竟,世俗王朝不过几百年的国祚,所积攒的底蕴十分有限,而山上仙家动辄数千年的悠久历史,底蕴之深厚远非王朝所能媲美。
陈灵官还是觉得,哪怕是画蛇添足自讨无趣,也有必要去提醒一下魏杯,近段时间最好不要和外来人起冲突。
——————
“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我小时候怎么没注意到在这里有一方昂藏宝物和机缘的深潭。”
飞仙桥旁,
魏杯捶胸顿足,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事实上,他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上山下水,野得很,胆子也大得很,镇子上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即便隔了两百多年依旧记忆如新。
可唯独,偏偏这个深潭,他从来没去探查过,如今想想,反而错失了一桩大机缘。
魏杯本想亲自下水,去深潭里一探究竟,毕竟是武祖昔年最大的道场,而他身为兵家子弟,在武祖道场之中得心应手,这一点反而不像是其他道统的人那般需要瞻前顾后,生怕被兵家气息染指了自己的琉璃心境。
只不过,在刚才他想要动手的时候,察觉到了来自陈灵官的窥视术法,也就作罢了。
魏杯正好也想要会一会这位道家祖庭亲自敕封的‘灵官’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趁着这个空闲,他一把将‘不肖子孙’魏莒从河里拽到了身边,“先教你走一套兵家最基础的铸身拳路,配合昨晚传给你的兵家主经,你且走一遍,看看自己能否入门。”
魏杯眼瞳流转一抹淡金色,看着魏莒身躯之内乱七八糟的气息走向,顿觉一阵烦躁。
“事先和你说好,在铸身境兵家和剑修,最讲究天赋和根骨,所谓‘百万和一’,只走一遍铸身拳路,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天赋好坏,是否适合兵家的拳经!小子,我倒不期望你走一遍拳路就能领悟武祖他老人家拳法之中的‘意境’和‘纯粹’,但你也别太让我失望,最好百遍……”说到这里,魏杯突然改口,“千遍之内,你最好有所领悟,否则我堂堂一洲兵家巨子真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连这口气都争不来,那我以后也就不打算亲传你,随便丢几本拳谱给你,自己瞎参悟去吧,资源拳法,吃喝拉撒,能供你到死,我魏杯全都包揽了,但有一个条件,以后出去别说你认识魏杯就行!”
魏莒的神色也难得凝重起来,他大概也清楚,老祖宗是认真的。
于是,
在魏杯的指点之下,魏莒便在飞仙桥旁开始艰难走起兵家拳路。
不知何时,
河床上,一个挽着裤腿赤脚淌水的少年,自上游,弯腰一路摸索了过来。
少年腰间挂着一个小竹篓,正聚精会神在河水中翻开石头找什么。
时不时摸到了小鱼小虾螃蟹之类的,都会心一笑,装在腰间竹篓里面。
初春河水冰凉刺骨,少年的双手双脚早已经被冻得通红,他对着手哈哈气,继续弯腰摸索。
河中盛产一种贴在河底石头上的小鱼,最大也不过拇指长,肉质鲜美却生性凶猛,喜食虾,领地意识也十分强,往往一块大石头下只藏有一只。
少年从早上起,一路从招摇桥翻找到飞仙桥,也不过抓了十几条而已,倒也不是因为数量稀少,而是他只逮拇指长的成年鱼,要是逮到了小的,就重新放流回去。
等到了飞仙桥下,许仙直了直腰杆,正巧撞见了在河边练拳走架势的魏莒。
于是他走上岸,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晾脚,一边看着魏莒的一举一动。
许仙总觉得,中年人教给魏莒的拳法,冥冥之中和自己在青铜片上得到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在关键几个点上却差异很大很明显。
他下意识的模仿起来魏莒的动作,十分生涩。
远处的魏莒,自然也留意到了许仙,微微蹙眉,然后停下了走了一半的拳路。
魏杯面色难看,没等开口,面前的晚辈先开口说话,“老祖宗,咱们家的这套珍贵的拳路,不会被人偷学了去吧?”
魏杯自然早就留意到河床里的赤脚少年,只不过他懒得去看而已。
“偷什么偷,只学了个假把式,没有相辅相成的拳经,即便学去也没甚鸟用!”
再者兵家拳谱,除却被兵家巨擘后来修改的主经之外,原始经篇早已经在几大洲广为流传,早不是什么稀奇的珍宝,只不过镇子太封闭了而已,拳经在外面兴许烂大街,反而在这里显得弥足珍贵。
魏莒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神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河床里的少年。
突然又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要是在镇子上伤个人,就不说是杀了,毕竟杀人还没经历过,现在也没做好准备……如果我去做,老祖宗应该能帮我扛下来吧?”
魏杯微微蹙眉,倒是对魏莒高看几眼。
心里自然清楚魏莒的言下深意,他懒得去深究这两个少年之间那看似凭空产生的恩恩怨怨。
不过,他还是冷笑道,“一个注定一辈子都走不出镇子的泥腿子,犯得着让你魏莒如此放在心上?和这种人掷气纠缠,你不嫌掉价?!”
魏莒想了想,打消了念头,不过转头冷笑望着许仙,实则心中想着的却是那位白裙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