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裙少女背对着那位中年儒生,眼神冷漠的看着老妪。
老妪对于这位红裙少女有着极深的印象,在见到少女那一刻,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兴许露出了马脚被对方察觉到。
“不应该啊……”老妪喃喃自语起来。
她猛地抬头,视线跃过了少女,落在了一里地之外的国师身上。
老妪传音道,“国师大人,小主就在身后不远处,面前这个年轻少女不知什么来头,此前在观道的时候和我们有过一些冲突嫌隙,我们已经极力避开了,没想到此人竟然不依不饶追了过来。”
中年儒生只简单回了个‘嗯’字。
下一刻,
他一步上前,身形便是悄然出现在了曹画扇的身旁。
中年儒生语气不急不缓,开腔询问,“年轻人之间意气相争,我一直都认可的,不过也得讲究个度,既然观道之际有了冲突,当时找不回场子,日后也未必能找得回来。”
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对方,当时吃亏之后若是立刻找回场面,我不在场,大可既往不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有我在,就更没指望了。
北唐国师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自认为很客气。若换做别的家中长辈,早就不问青红皂白当场动手,哪里还会浪费口舌?
曹画扇面无表情,自始至终都背对着那位儒家贤人。
她反唇相讥道,“之前没杀成,现在追过来杀,应该还不算晚吧?”
中年儒生挑眉,耐着性子道,“兴许你还不知我什么身份,在下北唐国师,亦是黑白学宫的贤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少女只撂下了一句,“不必了。”
下一刻,
曹画扇的身形一步便出现在了老妪的面前。
她探出一只手,以一根食指,点在老妪的额头眉心处。
老妪面色瞬间勃然变色,僵硬在当场。
心湖里,大声呼应着国师。
在曹画扇手指轻轻点在老妪处的那一刻,后者整个身躯应声倒飞出去,苍老的身躯瞬间瘫软,没了声息。
中年儒生一步迈出,出现在老妪面前,面色凝重且愠怒,“好阴毒的手法,一指废了心湖,还破开丹壁!”
那位五境老妪的修道之路,被少女轻轻一指,彻底崩碎了前路。
“歹毒?”
“呵,她对我小师弟下手的时候,远远比这个歹毒得多!”
曹画扇淡淡回应,“你若想讨个说法,大可现在重新折返黑白学宫,找一个姓曹的老头子说理去,你若是能说服他,我心甘情愿给你道歉认罚,若说不过,就别来自讨没趣!”
语气毫不客气。
中年儒生眉头紧蹙起来。
曹画扇呵呵冷笑,大概也猜测出来,对方未必知道是哪位姓曹。
“一旬前给你们讲道的地方,坐在首位的那个老头儿,他就姓曹。”
中年儒生面色瞬间大变。
这次玉鼎洲讲道,坐在首位上的并非是黑白学宫的大儒,而是一位出自于聚窟洲的圣贤。
那位曹家的圣贤,携带着一件不输极道圣兵的重器,亲自前来玉鼎洲,坐镇五十年之久。
结合少女之前所说,不难猜测二者之间的关系。
“聚窟洲曹家的那位?”
曹画扇冷笑,“不是喜欢自报家门吗?谁还没个家门啊!”
中年儒生叹了口气,自知理亏,没有再多说,眼见少女的身形一步消失而去。
——————————
官道上,
身为兵家结丹修士,陆乌衣生平第一次如此内心惴惴不安。
两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一旁被心猿折磨得无比凄惨的狼狈少年,赵胄心里大为畅快,不住冷笑起来,“这个泥腿子多遭一分罪,我心里就解气几分,恨不得他死在当场!”
她并非没有带着重伤赵胄逃走的心思,只不过在念头才生出的那一刻,就被她狠狠地按灭了。
能轻易将近乎斩道实力护国老蛟降服囚困住,就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陆乌衣道,“这少年心中被人以极为歹毒的方式植了一头心猿,此刻遭受的折磨,要远比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看他的样子,真是想不到小小的年纪心中就藏着如此多的念头心思,越是这样受到的痛苦就翻倍,说不定他没停住,等下就横尸当场。”
陆乌衣自然没有上前搭手的念头,少年是死是活,于她又无甚干系。
再者,即便对方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只要陆乌衣没有出手,那个来头不小的红裙少女自然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陆乌衣不忘记以此事来给赵胄引以为戒,她扭头看向后者,缓缓道,“知道此前为何任由你动手打杀他吗?”
蹲在地上精神恹恹的赵胄回答,“一个小心结,日后容易污了道心。”
陆乌衣不置可否,“其实不想让一个泥腿子在你道心之上留下一点污垢,实在是划不来的买卖,你又并非是卢无瑕那种无瑕道心,任何事情都无法在其上留下任何污垢。只是我觉得,这种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没资格影响你的道心而已。蝼蚁就是蝼蚁,身为修道之人,哪怕多看一眼,其实都算是你在自堕身份。”
“武夫眼中只有当日仇当日报。正因为这一点,武夫的道心要远比其他人更纯粹一些,斩道境的瓶颈阻碍也就更少一些。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纯粹就是在放屁找颜面罢了。”
赵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山上有个不成文的共识。最不能惹的一类是剑修,一类便是武夫。
前者杀伤力太强,算是蛮横不讲理;后者钻牛角尖,说是肚量小睚眦必报也不为过。
至于素来爱记仇的下九流旁门左道,甚至连名号都排不上。
陆乌衣补充道,“当然,这次是我们走眼了。没成想这个少年背后有师门,更有个小师姐。”
仅仅只是小师姐就如此天赋异禀,手腕莫测,陆乌衣委实有些投鼠忌器。
当然,更惊诧的地方在于,这个天赋堪称是平庸的泥腿子也能被人看好?
陆乌衣按了按赵胄的肩头,又提了一把,这个动作像是要提起赵胄的胆量一样,“千万别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既然无法继承玉宫大统,那日后就一心一意练武,成为摄政武王。”
赵胄面色怨毒,还在心湖之中抒发不满和愤怒。
陆乌衣喝道,“没听明白吗?这次只怕是遇到了不可惹的山上道场!”
赵胄瞬间偃旗息鼓。
他双手无力下垂,骄纵了十几年,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挫败。
“这个泥腿子,该不会是挺过来了吧?”
赵胄咬牙切齿。
在泥地上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的狼狈少年,此刻双手撑地,一点点爬了起来。
赵胄很想上前重重给他一脚,把他重新踹回泥里。
他见不得许仙有好下场。
好在,他强忍住内心的杀意。
陆乌衣递给赵胄一枚疗伤药,“先吃下去,等下随机应变。”
没等赵胄接过疗伤药,就被突然回来的红裙少女给抢走了。
曹画扇把玩着那枚药丹,摊开一只手放在陆乌衣面前。
陆乌衣又送出了一枚。
曹画扇不为所动,冷道,“全部。”
陆乌衣甩出一枚琉璃瓶,对方这才罢休。
曹画扇这才看向许仙,微微有些惊讶,“心猿这么快就熬过去了?”
心猿折磨之下,多少天之骄子就此意志消沉,碎了道心,她再清楚不过。
这一关多难熬,曹画扇虽未经历过,但从别的得来的消息也深知其中艰难,多年前有些大宗门,会在五境之前刻意给年轻修士植入心猿,以求锤炼道心,但实际上能熬过来的屈指可数,久而久之这种方法也就被遗弃了。
许仙接过来小师姐递来的药丹,一口吞入腹中,摇头惨笑。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缭绕在自己的耳旁,只不过……”
许仙喘了口气,“只不过这些恶毒的话,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论是苟小圣马忍洲还是镇子上那些常年背后嚼舌根子的长舌妇,许仙起初听起来或许会愤怒,但听久了,也就那样。
唯独……
父母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才是许仙最忍受不了的。
父母的失望和漠不关心,尤其是两人的眼神,最是历历在目。
曹画扇点头,大概也知许仙的心结所在,她嘱咐道,“到此为止吧,过犹不及。”
她隔空轻轻一拽,那头拇指大小的漆黑心猿便从许仙的心湖之中落入掌心。
曹画扇本打算搓捻手指将心猿碾死,可随即眼神便是落在了赵胄的身上。
“别以为你们刚才的话,我没有听到。”
陆乌衣闻言,面色一变。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你猜不出来吗?”曹画扇冷笑。
随手屈指一弹,那心猿便坠入赵胄的心湖之中。
赵胄瞬间面色痛苦无比,哀嚎起来。
曹画扇讥笑道,“看不出来,心里藏着不少龌龊事情。”
陆乌衣面色逐渐浮现出几分不满和愤怒,哪怕已经在极力克制。
“这位姑娘,手腕没必要如此阴毒吧?”
曹画扇瞥了一眼陆乌衣,“阴毒吗?”
陆乌衣深吸一口气,身为兵家修士,能按捺怒火憋屈到这个程度,已经殊为不易了。
曹画扇突然问道,“你也想被困个三五年?”
陆乌衣面色铁青。
兵家本就不讲理,可遇到这样一位更飞扬跋扈的少女,偏偏对方有恃无恐,自己还不敢发作……
“你想和我打架?”曹画扇笑问道。
陆乌衣平复心情之后,才淡淡道,“岂敢,打不过你背后的宗门是真。”
曹画扇讥笑起来,“那这样好了,我也不喊师门的人,单独和你动手,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如何?”
陆乌衣警惕起来。
“你要还不放心,我在心湖丹壁上刻誓言,如何?”
陆乌衣彻底沉默了起来。
不排除少女刻意制造迷魂阵的缘故,但对方既敢这样说,就绝对有不小的底气。
曹画扇冷笑道,“既然没胆子动手,现在退去十里之外,赵胄留下。”
陆乌衣思索再三,最终还是选择远退十里之外。
在陆乌衣离去之际,少女冷漠的声音回响在她的心湖之中,“算你识趣,若真动手,半刻钟内必杀你!”
——————————
赵胄的心结何尝不是小师弟的心结。
哪怕赵胄在小师弟心中的影响堪称微乎其微,曹画扇也不想和稀泥。
自己不在小师弟身边是一回事;在,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在自己身边小师弟都受了委屈,曹画扇自己都不好意思日后面见先生,几位师兄师姐那边就更说不过去了。
许仙服用了那枚疗伤药丹,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体外的伤痛却好转很多。
小师姐将一整瓶药丹随手扔给他,也没做什么解释,只是随手挥出一片符文,遮蔽了此地的天机,问了一句,“想怎么处置赵胄?”
许仙想了想,缓缓道,“能杀尽杀。”
对于这句话,曹画扇反而有些惊讶。
好奇的是,许仙能说出这种满是戾气的话。
实则这句话,还是黑衣少女李姑娘说给许仙的,他都记在心里。
曹画扇饶有兴趣道,“怎么说?”
许仙挠了挠头,解释道,“是李姑娘说的。”
曹画扇嗯了一声,沉默了起来。
许仙大概是怕小师姐有什么观感,刚想说什么,曹画扇就率先开口。
“这话说的不假。”
许仙暗中松了一口气。
曹画扇道,“不过前提是你有撑起腰杆的实力才行。”
“赵胄破开三境壁垒之后,在玉宫王朝的实际价值就已经大打折扣。再者玉宫皇子那么多,犯不上为了一个赵胄打动干戈。但你也得清楚,杀了赵胄,护道人陆乌衣才是那个心腹大患。”
许仙点头。
“但我还是觉得他该死!”
曹画扇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她屈指一弹,击碎了赵胄身上的那件法袍。
翻手递给许仙一把匕首,解释道,“就别用你的柴刀了,未必能划破他的皮。杀修道之人和杀凡夫俗子有很大的区别。”
许仙满腹疑惑,没来由想起来当天夜里,他袭杀赵胄的情景,分明记得,自己手里的柴刀将赵胄砍伤。
曹画扇一眼看穿了小师弟心中所想,“那天是有人在暗中借刀杀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暗中助你的人中除了大晋的沈重器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只不过除了沈重器之外的那人掩饰的很好,至今我都没有理清头绪。”
“怪不得。”许仙这才恍然大彻。
“凡夫俗子,伤及到五脏六腑,会顷刻毙命,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并非如此。五境之上,哪怕再重的伤,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就能活下来。甚至到了更高的境界,躯壳已经不重要了。”
“之前杀过人吗?”
许仙摇头,“只有去山上采药的时候,会遇到野畜生,也杀过几只,不过手里拎着柴刀和扎枪,没失手过。”
唯一一次算是失手,大概就是他最开始进山的那几个月,因为扎枪用得不熟练,许仙被一头野猪共翻跌落到了山下。
他伤好之后就苦练扎枪,再后来即便隔着几丈之外,都能一扎枪把一两百斤的野畜生给扎穿。
曹画扇继续道,“修道之人最脆弱的地方便心湖,大概就在小腹处再往上三寸左右的地方,破开心湖,几乎算是废了他一身的修为,和死无异。”
她说完就沉默了,静等着许仙动手。
凡事都得由无到有,杀人也不例外。
尤其是小师弟最先走武夫一路,日后打打杀杀自必不可少,哪怕他谨而慎之,难免会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太优柔寡断,反而适得其反。
许仙拎着匕首,走到赵胄面前,后者此刻正在承受着心猿腐蚀的痛苦。
许仙面无表情,先是拽着赵胄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在自己的面前,匕首先抹在脖子上。
鲜血喷涌而出,少年的心境却平静的可怕。
他如同之前宰杀山里的野畜生一样,任凭赵胄的鲜血淌满自己的小臂。
看准了小腹,又往上挪了三寸左右的位置。
而后毫不犹豫的一刀捅了下去。
一刀下去,似乎没有捅破赵胄的心湖丹壁,匕首还留有一半在外。
鲜血汩汩淌出,少年不为所动。
又往下按了几分。
赵胄猛地惊醒,眼神怨毒的盯着许仙。
许仙咧嘴一笑,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把匕首往下一压。
随即,
只听到一声脆响,像是某种坚硬的外壳被刺破的声音。
赵胄的面色开始变得极为痛苦起来,自他小腹处的伤口之中,一道道赤红色的霞光开始往外淌出,淌出之后便消散于无。
片刻之后,等赤红霞光消失殆尽,随即便有一团黑气惨叫着逸散出来。
心湖崩碎,赵胄跌成肉体凡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淌,随后慢慢没了生机。
许仙任由匕首插在赵胄的身体里,面无表情,唇齿紧闭,一步步走到小师姐的身旁。
袖间的双手,则是紧握成拳,捏得惨白。
他从小到大,就习惯于不露声色,即便在大山里遇到畜生也从不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因为他清楚,越是紧张慌了神,那些畜生越是会得寸进尺,久而久之,许仙就养成了这种习惯,唯有脸色苍白,唇齿紧闭。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紧张慌神。
曹画扇心中松了一口气,让许仙服下一枚药丹之后,就现行回去。
而她,则是留下来替代许仙应付赵胄的那位兵家护道人。
说起来,一位结丹境的兵家修士发怒,算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
尤其是,她不盯着而是转而盯着许仙不放,只怕未来许仙走不出镇子就会死,这一点儿都不夸张。
曹画扇先前蒙蔽了窥视此地的视线,但并不代表着陆乌衣蠢。
再者,如今她以重器文海困住了那头护国老蛟,若再困住玉宫的兵家女修,只怕会无形之中改变玉鼎洲几个大朝的未来运势,届时影响会很严重。
曹画扇想了想,随即心生一个堪称万无一失的计策来。
陆乌衣很快出现在此地,在曹画扇撤去了遮蔽的道符之后,她便在第一时刻心生感应,意识到赵胄的气息断绝。
陆乌衣看了一眼赵胄冰冷的尸体,怒不可遏。
没成想,红裙少女浑不在意,“这,算是死得其所?”
陆乌衣那张本就上乘的面颊抽搐起来。
“你可知赵胄还没彻底摘下太子的头衔,玉鼎洲山上可是有不成文的规定,这种人是杀不得的!”
曹画扇淡然道,“那也还只是不成文,再者,玉鼎洲的规矩关我一个聚窟洲的修士什么事情?”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捅到道场祖庭去?”
曹画扇呵呵笑道,“还真不怕。”
陆乌衣一愣,随即她猛地拔出身后铁枪,铁枪如棍,在她这样一位体态丰腴的兵家女修手中,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浑圆美感。
一棍扫落,如同银河披挂而下。
出手之后的陆乌衣,毫不犹豫的朝着远处遁逃。
仅仅刚才话说出口的一刹那,陆乌衣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机。
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曹画扇眼瞳之中,文字所组成的金色海洋瞬间汹涌起来。
刹那之间,已经遁逃到了十几里之外的陆乌衣凭空消失不见。
她低声自言自语,“为了防止你随便告状,只好困住你了。”
把赵胄的尸首收好,曹画扇这才将那头护国老蛟给放了出来。
后者放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化出本体,翻滚着大山深处逃窜而去。
曹画扇讥笑道,“还真是一条断了脊梁的虫子。”
她朝着镇子方向缓缓走去,一路上愤愤不平颇有怨言。
喃喃自语道,“直到现在才明白大师姐送给小师弟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成天东跑西奔,专干一些给师弟师妹们擦屁股的事情,想想就让人烦。”
也庆幸,小师弟是先生的闭门弟子,在他之后,就没什么更小的师弟师妹了。
好在许仙算是老实本分中规中矩,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若换个不省油的小师弟,只怕更会让自己头疼的很。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大师兄这些年来不也竟干这些给师弟师妹擦屁股的事情?
再者,大师兄年轻的时候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差点捅出天大的篓子,即便先生亲自出面给他找补,也没弄干净,最后还得大师兄自己花半辈子的时间去弥补。
“似乎直到如今,大师兄还都没把那件事给抹平吧?所以才撂挑子不干了,等着我和小师弟能帮他一把呢。”
曹画扇忍不住惆怅起来。
当初年少时候的大师兄,因为顽劣,不小心做了一件‘画龙点睛’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