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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只能出,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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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三儿环视一周,冷道,“我能养你们,也能宰了你们!”

他转而看向许仙,挤出一丝笑意,打着商量的语气,“这位小兄弟是大晋钦天监的人?”

许仙没有言语,只是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卢三儿何等的精明,转而问道,“既是钦天监的人,何不出示一下身份证明,我可是听说钦天监的巡视天师,袖口上可是都绣着大晋的铜钱印记,你身上可有?”

许仙身上自然没有。

卢三儿继续道,“你也杀了我太平观两位弟子……”

“不如这样,”他指了指大徒弟的尸首,“这颗脑袋在我手里也没用,不如也送你,算在你的头上。如此一来,你回去之后也好交差,不过前提是放过我们余下这几位。”

“要是还过意不去,我再送你一些银两,就权当你来回跑一趟的辛苦钱,如何?”

卢三儿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许仙的神情变化,但凡许仙的神情有一丁点细微变化,他都会趁机改一下口风。

行走江湖,本事只占了小部分,多半还是察言观色。

在大晋,白花花的银子没有人不爱,也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县尉周延不也是如此?

少年的不露声色,让卢三儿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一百两,如何?”

卢三儿内心揣摩着一个度,他大概会一如往常那样出价三次,但一次会比一次高。直到对方内心出现松动。

这种办法,他屡试不爽,绝不会超过三次,一旦过了三次,除了对方心中更贪之外,那就只有心硬如铁这一种可能了。

他摊开一张手,五根手指张开,“这个数,如何?”

话音才落,对面的少年就缓缓开口了。

许仙道,“杀人骗钱,已经罪不可赦。”

“我想要的,是你们所有的人头。”

除了内心不想要这笔不义之财外,更为重要的是,卫鸢的反应。

卢三儿面色一变,不仅仅是惊讶于少年执意要如此,除此之外,就在刚才对方短短的一句话之中,他得到了一个让自己也匪夷所思的事情。

内心狂喜的卢三儿上前一步,操着家乡话,问道,“你是从东边山里的镇子走出来的?”

许仙不置可否。

卢三儿笑道,“感情是老乡,我们都是一个镇子上的,我叫卢三儿,以前家住在照妖街,我爹绰号‘半眼儿’,是个瞎子,兄弟三个人,大哥早些年就死了,二哥现在还住在照妖街,整个镇子唯一姓卢的那个就是我二哥家。”

许仙只是点了点头。

卢三儿继续道,“看你年纪不大,不认识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早在几十年前,我就出去闯荡了,这些年也没什么机会回家,最近的一次,还得是三四十年前了,你这中年纪的,没听说过卢三儿正常。”

许仙默不作声。

卢三儿本想问一句对方是住在哪条街,父母叫什么,只要对方肯说出口,他就能想出几个和两家都有联系的亲戚出来。镇子本来就那么大点儿,彼此之间都扯得上是亲戚关系。

“都是老乡,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他笑着说道。

许仙洒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都想不透的那个问题。

他缓缓道,“太平桥和你有又有什么关系?”

卢三儿呵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关,就是早年之间,我凑巧和一队前去镇子的道士同路,也就跟着一起回去了一趟。回去的时候,也是闲得无聊,就在太平桥上以笔墨写下了一句话,‘太平观处有太平’。谁成想到,这件事情传来传去,到最后竟然变得神乎其神……”

卢三儿没读过什么书,能写出这么一句话,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值得吹嘘说道的是,他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写下那句狗屁不通的话之后,簪花巷的陈怡,竟然拎着笔墨和纸,出去临摹他的那些字。如果卢三儿没有猜错的话,太平桥和太平观有莫大渊源这件事,多半是因为陈怡出去瞎说的原因。”

许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就没有继续要说的。

卢三儿是他老乡不假,两人说不定祖辈上兴许还有什么姻亲关系,可对方这些年杀人骗财罪行累累,许仙若放了他,心中难安。

卢三儿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许仙身上的杀气。

心道这个小子好狠的心思,当真是生人宰一刀,熟人一刀半。

他继续扯开话题,问道,“你又是为何去了大晋钦天监?是簪花巷魏家的人?”

单看许仙的面相,卢三儿实则并不觉得面前的少年像是簪花巷出来的人。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对方年纪轻轻就能去钦天监任职的原因。除了魏家魏醇的遗泽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许仙摇了摇头,“我和魏家没什么关系。”

卢三儿又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许仙一遍,蓦然之间才想起来他到底像谁了。

尤其是那张脸和眼睛,很像是他娘,“你是许家的?你娘是几十年前逃难来的外来户,后嫁给许家那个小子!”

许仙神情不变,心中则是微微有些触动。

尤其是当他听到关于他娘的消息之后。

卢三儿继续道,“尤其是你那张脸和眼睛,是骗不了我的。”

“何以见得?”

许仙淡然道。

卢三儿继续道,“咱们那个镇子,外来户少之又少,常年只有搬迁出去的,几百年见不到一个搬进来的,你娘家算是个例外,听说是家中在外面遭了难,迫不得已才搬迁过来,所以街坊邻居的印象都特别深刻。”

许仙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卢三儿笑了笑,装作没有听到,他话故意说得不全,若是都抖出来,指不定这个小子又要杀自己。

“你可知道那个镇子为何搬出去的多,进去的少吗?”

许仙冷笑道,“那你说说看。”

“按理说,我就落脚在上柳镇,和老家隔着几座大山而已,若执意要回去,走个几天几夜未尝不能,可这几十年来,我也只回去过一次而已,而且还是花了不少银子跟着道观的道士一同前去的。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老家十分不简单,除了外面有禁制之外,里面更是大有玄机。”

许仙淡道,“什么禁制?”

卢三儿缓缓道,“只能出,不能进。”

“除非得到大晋王朝的许可,才有资格进去。你若是不信,大可改日去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回到镇子里。”

许仙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其实对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李姑娘也曾提过一嘴。

不过‘大晋许可’这个说法,许仙并不认同,应该是三教许可才是。

他曾经两次差点走出镇子的大山,一次是去寻爹娘,一路找到了山的尽头。还有一次就是送出李六九和卢思浓两个孩子,不过许仙都没有走出过大山。

卢三儿在这个时候,笑着说道,“我对你爹娘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你娘的好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你爹年纪轻轻人也憨厚老实,一心一意经营着家里的营生,我记得是卖酒的营生吧?呵呵,话说回来,你许家的酒当真是镇子里面最良心的那个,我记得以前去买酒的时候,就见过你娘在前堂招呼着,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家祖上应该过得很好……”

“行了!”

许仙没来由的眯眼怒视。

卢三儿心中一愣,在回味着自己刚才到底是哪句话出现了纰漏。

许仙没有解释后者说话的纰漏,只是双手不禁握紧了柴刀。

他娘可从来不会去前堂招呼卖酒,至于原因,反而很好解释,许仙的爹不让。

大抵是因为徐家徐娘的缘故,许仙他爹生怕被街坊邻居背后乱嚼舌根传瞎话,就没让他娘去前堂露面过。

“卢三儿,柳砚家的事情,别以做的天衣无缝,事实上钦天监早就有人留意到了你们几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念及你我老乡一场,我会给你个痛快!”

许仙顿了顿,继续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要带回卢家,可以现在说,等我日后回去帮你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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