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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三个字,被刻意加重了语气,算是在提醒对方。
话音平息,卫鸢的呼吸没来由加重了不少。
凭空又多出了小师祖?也这么年轻?
卫鸢眨了眨眼睛,气焰瞬间荡然无存。
这个辈分儿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八壹中文網
起初许仙这位时隔几千年之后才出现的小师叔祖,就足以让卫鸢瞠目结舌了,若不是师门笃定无疑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未必肯相信。
如今,又多了一位。卫鸢彻底没了脾气。
按理说,师门祖师堂最高位置上的那位祖师爷应该早已仙逝而去,祖师爷的师父大概率也……时隔几千年突然出现两位极为年轻的师弟师妹,实在是说不过去。
卫鸢早些年翻阅师门古籍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师门对于这个祖师爷的刀法评价也算是极保留面子,说他刀法‘有过人之处’,抛开套话卫鸢不难得知,实则那位祖师爷的刀法当真是称得上‘稀松平常’几个字了。
说不定,她的师门不过是祖师爷随手传授给不记名弟子几招刀法,后者自此开宗立派而来。
代拉师弟?
好像也说不过去。
还是说,祖师爷的师父当年留下了师门传承,时隔多年被眼前的少女偶然得到,而许仙不过也是她代师收徒的代拉师弟?
曹画扇任由对方去揣测,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开腔道,“你宗门祖师堂首位挂着的那个,应是叫周游?”
卫鸢目瞪口呆,点了点头。
“那是我二师兄。”
曹画扇语气有些古怪,大概是突然想到了二师兄干过的某些极为不道德的蠢事了。
他们先生给二师兄的评价很中肯。天赋愚钝,不务正业。
可实际上得是,二师兄才是几个师兄弟之中最继承的先生学识的那个人。
文人的风流和烂俗那能叫烂俗吗?
大俗大雅才能雅俗共赏。
曹画扇自己则是觉得,别看二师兄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实则有时候蔫坏……
譬如,二师兄在送给小师弟许仙的那只春响砚,就暗藏玄机。除了逢春必响之外,里面还藏着二师兄早年间倾注心血写得的那本‘旷世大作’……只等着许仙偶然之间触发其中设置的精妙小术法,那部‘大作’就会被二师兄声情并茂的朗读出来。
曹画扇心想,二师兄在收纳声音的时候一定会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好在,曹画扇将那个小术法给毁掉了,否则不知道小师弟又得遭受何等内心荼毒……
曹画扇淡道,“二师兄的刀法,确实只能称得上一般。”
卫鸢闭口不言。心里则在想着是否要磕头。
入师门第一天,被教得第一件事就是规矩。
换句话说,眼前的红裙少女和许仙若是去了她师门,就往那祖师堂的太师椅上那一坐,师门上下所有人都得行大礼跪拜。
曹画扇笑道,“想要洞穿一个比自己高起码三个境界的心湖,实在是有些难。”
“磕头就算了,你最好把衣裳换一下,那两团就别拿出来晃悠显摆了,好似谁没有一样……记得,脖颈一下,膝盖以上,最好别在小师弟面前露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为你好,否则日后有人提着剑追着砍你,会很麻烦的。”
卫鸢点了点头,将外面的大黑袍裹得严实一下。
曹画扇道,“还有一件事情得你帮忙,也不是让你白帮忙,事成之后,我给你一个去齐水大渎黑白书院印证圣贤大道的名额,应该会对你现在的瓶颈期有些许帮助。”
卫鸢愣了片刻,眼眸瞬间清亮起来,满是错愕震惊。
曹画扇微笑点头,“不多见的圣贤坐而论道的机会。”
卫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浮现出何种神情。
圣贤坐而论道,不可多见。旁听之人如沐天降甘露,卫鸢能够趁此机会印证自己的大道之路,从中得到启示,说不定能打开桎梏枷锁,劈砍境界的瓶颈。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两大幸运事,除了大道垂青之外,圣贤死后散道算是另外一件。而圣贤的坐而论道,算是半件。
卫鸢在大晋王朝清水衙门这几百年间里,修道张进有限,重在修心。
所以,她在片刻的震惊之后,就心境恢复平常,静等接下来的话。
曹画扇继续道,“你随许仙一同去南顺国,那边的沉碑宗里,最近几个月会斩大妖,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盛事。”
“沉碑宗的大妖,并非是寻常的大妖,而是一位潜伏已久的斩道境大妖。届时,玉鼎洲的许多年轻人都会去,由他们出手。你只需要护住许仙的安然便可。”
曹画扇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她对小师弟能在短时间内拔高境界这件事从不抱希望。
所以这一路的安排,曹画扇更多的是让许仙多长长见识,仅此而已。
卫鸢道,“小师叔祖他也需要参与斩妖?”
曹画扇微微摇头。
卫鸢嗯了一声,一头斩道境的大妖,想要诛杀实则并非那么容易。
况且大妖斩杀之际,往往会留下两尊妖身,算是一种万不得已的后手,妖族斩道之后留下的道身,和人族修士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人族修士若保留有阴阳二道身,并不会分给他们精气神,只会能算是个存留杂念的躯壳,而妖族则是会留有情绪和精气神给道身。
简而言之,妖族的两具道身,会诞生出属于自己的神志。修炼天赋亦是如此。
昔年的妖帝,被武祖在千年的时间里,反复斩了九具道身才彻底死透。
一具道身死后,接下来会在短时间内由第二具道身修炼到极致,沿袭前任道身的证道之路成功证道,成为新的妖帝。
说是新的妖帝,实则还是同一只大妖罢了。
传闻,中土祖剑洲之中镇压的那株比圣贤还要高半头的如剑一般的草木大妖,实则只不过是它的一具道身,至于真假,卫鸢就不得而知了。
红裙少女挥了挥手,缓缓道,“实则就只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