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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黑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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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空的云端。

一缕缕来自于黑色蛟龙鼎的威压,不断垂落下来,如同一道绵密的雨幕一般。

这尊大晋王朝的镇国之物,此刻已然全面复苏了过来。

虽它暂时还不曾具备极道圣兵的品秩,亦不曾具备灵性,但在背后人的全力催动之下所展现出来的威压,也是足够惊悚的。

鼎口之中,雷云交加,甚至隐隐之间恍如有蛟龙穿梭云海,嘶吼啸叫。

实则,在这口鼎中确是蕴养有一条完整的蛟龙魂魄。

这些年来,大晋王朝四下搜罗蛟龙水裔,为的就是补全这口鼎,能让其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可惜的是,大晋疆域范围内,唯有商湖之中藏有蛟龙之属,可惜的那头老蛟修为实在是太高了,眼下已经斩道成功,再者大妖的实力也比人族修士还要再拔高一截,所以大晋皇宫中的那位结丹境剑修已远不是湖中老蛟的对手。

玉宫王朝的熬蛟之法绝无外传的可能,否则大晋王朝也不会轻易将百余年前捕捉到的两条老蛟给宰了,如今在位的大晋皇帝年轻时候也曾有过雄心壮志,意图效仿山上道场那般在京畿之地挖一口养蛟湖,用以豢养蛟龙,可奈何无法驯服这些妖物,还有就是消耗财力惊人,三百年积攒下来的国库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这口漆黑大鼎之中,至今只蕴藏一条血脉驳杂的蛟龙精魄。

从鼎口之中垂落下来的重器威压近乎实质一般,在垂落到地面之后,四下弥漫来开,形成一幅独特的景象。

半座镇子,在威压的笼罩之下,宛若被一层潮汐所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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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君山外的群山中的某座高耸入云的大岳上。

一口青铜大钟落在山巅之上。

青铜大钟散发出一种极为恐怖的波动和威压,极道气息弥漫,被催动复苏之后,道钟开始主动扫视着四方。

上铭刻着大道铭文,不过这些大道铭文极为模糊,像是从某处拓印下来的一般,铭文如同黄金融化之后的金液一般,贴着钟壁缓缓流淌。

这便是大晋王朝的那件禁器道钟。

这口道钟原始拓片,乃是大晋王朝花费重金从中土祖剑洲求来的,拓片的铭文出自于中土道钟某个祖庭的极道圣兵道钟,不过想要从极道圣兵之上拓印下来三教圣人所留下的大道符文谈何容易?充其量只能算是照猫画虎不伦不类而已,空有形似而没有神似,所以钦天监仿制出来的禁器也只能模仿极道圣兵的威压气息,实际上攻伐能力要大打折扣,甚至还远不如那尊鼎。

可以说只是花架子而已。

肩披大雪蟒龙袍的沈重器盘坐在道钟之上,他的神色分外凝重,紧闭双眼。

在他的不远处,齐清霁单手托着那只煮剑山的淬火大炉,静候在一旁。

沈重器此前找到齐清霁护道,并许诺为他丰厚的报酬,所以齐清霁才手持着淬火大炉出现在此地,不过煮剑山的这口淬火大炉攻伐能力实在是没法看,不过好歹算是一件重器,全力催动之下散发出来的威压以足以吓退诸多人。

齐清霁看着神色凝重全力操纵着那尊笼罩在镇子上黑蛟鼎的沈重器,内心也不禁啧啧称奇起来,看来沈重器的那位生母如今在大晋王朝地位实在是不低,连镇国之器都能带过来,但想想也明白,必然是私自带出来的。当然这其中就涉及到了许多微妙的事情,比如,沈重器生母和钦天监的关系,还有钦天监是否看好沈重器未来成为大晋的摄政武王之类的。

毕竟黑蛟鼎乃是大晋数十年心血所在,又是镇压着国运的礼器,若是出现任何闪失,必然山河动摇,牵扯甚大。

总之,沈重器既能将此重器带出大晋京城,钦天监的那群老天师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心中默许。

更远处的群山之中,背负符剑的卢无瑕以及赤足步步生莲的苏红夜落在更远处的山头上。

此前道钟响彻,几乎将所有人都招来了。

沈重器手中携带着两件顶级重器,就是为了敲山震虎给这群人上上眼药。

很快,随着卢无瑕和苏红夜落脚之后,继而黑白书院的董摇光、栖凰山等道统的年轻人也纷纷露面,境除此之外,还多出一位衣着朴素却气质典雅的丰腴少女落在了远处,更远处,还有一位身着儒衫负箧曳屣的清秀少年。

清秀少年和董摇光走得很近,两人互相颔首示意,微微一笑,想来此前应该彼此相识。

齐清霁嘴角扯了扯,大概是对于那清秀少年心中有所不屑。

此人是青雀王朝的那位小少爷,听说和董摇光都拜在同一位大儒的门下,只不过他的名气显然不如董摇光那般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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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

黑色蛟鼎在云雨之间沉浮。

一道雷电锁链砸落在宋家老宅子里。

宋墨海面朝黄土背朝天,在院子里挖了几日的土,整个院子都快被搬空了,迟迟没有找到宋家祖上的灵根。

在黑蛟鼎浮现在镇子上空的那一刻,宋墨海便留意到,直到鼎中伸出的锁链从照妖街中拽出了一道井中的灵根之后,宋墨海便是警惕了起来。

如今,雷霆交织闪烁的锁链再度砸落下来。

而位置,恰好就是他的宋家老宅子。

宋墨海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任由那雷霆锁链砸落下去。

直到锁链砸落而下,顺势勾住了院子角落里的那个石头马槽,而后从其中卷出了几滴金色液滴之后。

宋墨海瞬间怒喝起来,

“大晋沈家,谁给你们的狗胆!”

微胖少年右手从袖口之中探出,而后朝着天幕之上的那口锁链虚空抓去。

刹那之间,

云海之中,一只洁白如玉的巨大手掌凭空浮现而出。

白玉手掌猛地拽出锁链,五指紧握。

咔擦一声。

雷霆锁链瞬间炸碎,如同潮汐拍碎在了海崖之上,瞬间支离破碎。

宋墨海不依不饶,继续朝着云层之上抓去。

白玉手掌探入云层之中,随后拽住了黑蛟鼎的一足,而后开始将其往下拽。

轰隆隆——

黑蛟鼎不稳,在云雷之间缓缓倾泻下坠,生生被拉下了数十丈的高度。

随即,从鼎口之中扫落下一道重器的威压,击碎了那只凭空浮现出来的白玉手掌。

随着白玉手掌消失之后,黑蛟鼎缓缓升空,重新归位,威压也开始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开始蛰伏起来。

宋家院子里,宋墨海的面色可谓是‘难看’。

他低头摊开手掌,掌心之中悬浮这三滴金黄色的液体,这便是宋家老井的灵根。

他挥动袖口,院子角落里那一方半丈长的青石马槽被收入囊中。

在院子里忙活了数天,算是掘地三尺了,倒是没想到宋家那半件媲美极道圣兵的砚台,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样子还是真是潦草。”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一件重器,宋家祖上却将其凿刻成了这种不伦不类的样子,也难怪被仍在这个老院子风吹雨淋上百年之久却无人问津。

想想也就释然了,宋家迁到了镇子上的那一脉人在千余年的时间里,逐渐丢了族谱和传承,甚至后人大概率连识文断字都困难,这方重器自然也就无人认得,最后丢在角落里当牲畜的料槽,最后一个男丁在举家搬迁离开镇子的时候,也就将这种无用之物随意丢弃在角落里。庆幸的是,砚台随意丢弃,也没有被人搬走,大概也有镇子上的人不识货的原因在。

宋墨海长舒一口气,好歹是护住了这方砚台和灵根。

不过刚才对抗大晋的重器,让他受伤不轻,袖中的白玉一般的纤细右手隐隐作痛,开始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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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巅之上,沈重器徐徐睁开眼,眼神阴沉如水。

黑夜之中的蟒龙袍自主发出盈盈的金色光泽,袍子上的蟒龙如同在云海之中一般,环绕着他的肩头胸膛肆意遨游。

他歪头问道,“此人又是谁?哪个道统的,入大晋疆域是否在钦天监那边留了案底?”

齐清霁道,“从未见过这种神通手腕,但想来是某个道统的传人。”

顿了顿,补充道,“很大可能并非玉鼎洲之人。”

沈重器缓缓点头。

而后环视一眼四周山岳顶端的天之骄子们,内心呵呵冷笑起来。

此地终究还是大晋王朝的疆域范围,能破例让他们进入此地已算是仁慈了,况且此前沈重器给了他们三五日之久前去寻找机缘,至于他们是否有所收获那就各凭本事了,怪不得大晋王朝。

不过他很清楚的一点是,玉宫的那个赵胄损失很大,得到的亦是同样多,一处灵根,外加诸多宅子。

如今该轮到他沈重器肆意搜刮索取了,这个面子,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不给面子也无妨,先问过他手中这两件重器是否答应!

随即,沈重器徐徐闭眼,继续操控着黑蛟鼎寻找另外两处灵根。

说来也奇怪,照妖街灵根有三处,一处归了赵胄,一处被沈重器捷足先登,最后一处刚才被黑蛟鼎攫取而出,镇水街两处,刚才都失利了。

反观最安稳的太平街,反而一处也没留下。

余下的两处,则是位于簪花巷。

其中一处,沈重器势在必得。

就在沈重器催动黑蛟鼎压到了簪花巷上空的那一刻。

一道冷漠的声音,刹那之间,在沈重器的心湖之中炸开。

“你这个破鼎不想要了是不是?”

“若是不想要了,老夫一刀给你砍成两半得了!”

魏杯的声音。

沈重器内心瞬间慌了神。

他将魏杯给忘了!

随即,沈重器驱使着黑蛟鼎离开。

下一刻,

一道璀璨的碧绿色刀气,从簪花巷冲天而起!

刹那之间,黑鼎剧震。

刀气洞穿了黑鼎,留下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狭长窟窿。

沈重器面如死灰。

魏杯声音传来,“先给你一个教训,大晋王朝要是有异议,让钦天监的老东西亲自来找我问道,大晋沈家要是气不过,也可陈兵百万,看我魏杯会不会掀翻大晋皇宫,顺手剁掉几颗脑袋!”

等魏杯声音消失之后,沈重器深吸一口气,失魂落魄,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这尊黑鼎是他娘亲花了不少心思从钦天监那边借来的,与其说是借,倒不如说是私自带出的,沈重器本想着借这口黑鼎为自己搜刮机缘。

没成想……在这里被击穿了……

呼——

沈重器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彻寒的后怕。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大晋京城内的钦天监老天师,应该已经感受到了镇国重器受损。

沈重器强装镇定,抬手收回了黑鼎,后者悬浮于他掌心之中,变成拳头大小,四周雾霭沉沉,黑鼎于朦胧云雾之间上下沉浮,只不过此刻的黑鼎之上,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刀孔。鼎内的雷云不断从其中泄出。

沈重器将黑鼎收进心湖之中蕴养,防止其中的气数溃散。

大晋这尊鼎,尚未孕出灵性,无法如同极道圣兵那样自主修复。

于沈重器来说,现在的问题很大。兴许他回京城之后受到的惩处无关痛痒,可他的生母……那个此前就不曾入主东宫的可怜女人必然会受冷落。

最远处的那座山头上,赵胄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他在镇子上破开禁制那一刻起,和沈重器就是解不开的死仇,他本打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沈重器性命留在此地,如今黑鼎受损,更加坚定了赵胄的想法。

只不过,没等赵胄高兴太久。

沈重器猛地转身,死死的盯着远处的赵胄,一只手抬起身边的道钟。

猛地一震。

紧接着,一阵悠扬洪亮的钟声响彻起来。

群山皆寂,只剩下黄钟大吕传荡回响,极道威压,如同潮水一般开始蔓延而出,眨眼之间,便将方圆几座大岳都尽数笼罩在其中。

刹那之间,赵胄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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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和曹画扇此前不约而同站在半山腰,观赏了一幕重器之间的较量。

直到魏杯出手的那一刻,红裙少女的嘴角之上缓缓浮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个魏杯,人品境界都稀烂无比,唯独欺软怕硬这一手玩得炉火纯青。”

许仙问道,“曹姑娘,大晋王朝会怕魏杯?”

曹画扇呵呵一笑,“怕,也不怕。”

“魏杯境界稀松平常,兴许是年轻时候没有护道人的缘故,底子打得不好,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卡在斩道境,所以他这个斩道境堪称是纸糊的斩道境,禁不起试探的,还有就是依我看,魏杯在斩道境出了一些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实力又得打一些折扣,大晋王朝和魏杯凑一块,也算是菜鸡互啄了,当然这个前提是魏杯放下他手中的那件仅次于极道圣兵的重器。”

“你别看我把他说的那么不济,这老东西一辈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狗屎上修炼一样,处处都走狗屎运,哪怕是摔跤磕跟头,也比别人幸运太多了。魏杯手中的那柄刀来头可真不小,正是因为有这柄刀,魏杯才能在西凤麟洲横着走。”

许仙似懂非懂。

少女蓦然神采奕奕起来,满眼欣喜,一把拽着许仙的肩头,将他拽到了马背上。

“西边要打起来了!”

“魏杯的事情我路上和你说,现在先去西边看戏去,这种大戏可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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