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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北唐的丰腴少女，坐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

头顶上一株偏松，枝叶繁茂，恰好能遮挡住一些风雨。

少女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北唐的宫廷礼仪，并无懒散状，她双腿并拢，掩住裙角，双手搭在丰满的大腿上。

在沈重器那边出了插曲之后，少女的心思就再也没放在那边，而是全部都转移到了更远处和卢无瑕同站在一个山头却彼此保持一定距离的那个步步生莲的少女身上。

少女羡慕道，“我要是能有这个姐姐的身段和气质，该有多好。”

一旁的老妪笑道，“小主也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坯子，只不过现在还没长开，等再过几年，小主也会出落得让人惊艳。”

老妪被安排贴身服侍少女，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可谓是亲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每当为小主沐浴更衣的时候，老妪就会在心里唏嘘感慨不已，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少女愈发丰腴成熟，可谓一日一样。今年才过了破瓜之年，胸前的乳鸽已经各自有五六两重，等再过两年，只怕是低头都看不见脚背了。

少女搓了搓面颊，有些哀愁，大概是嫌弃自己有些丰满吧。

老妪安慰道，“小主不必担心，至少在气质这方面，小主可比对方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这可不是老奴随口瞎掰的，老奴深知山上道统的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是什么出身，多半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遇上了祖坟冒青烟的运气被挑选到了宗门之中。其实这些女子除了运气好一些外，多是小家子气，远不如小主这种帝王世家的天生丽质。”

补充道，“小家碧玉和贵胄闺秀，老奴还是分得清楚的。”

圆润少女干笑两声，敷衍过去。

老妪面色并无尴尬之色，实则她也看得出来那个步步生莲的蒙面少女出身并不会太简单，能和卢无瑕并肩而立，就足以证明对方的不简单。

老妪突然笑道，“小主，这座山头实在是太远了一些，要不我们去稍近一些的山头？”

圆润少女摇了摇头，提醒道，“上次姓徐的那个女人，难道你还没长记性？”

老妪干笑两声，掩饰尴尬，顺手抹了抹干枯的面颊，心中不是滋味。

大概两年前，北唐一位姓徐大臣的女儿入宫，因为一些琐事，和圆润少女起了冲突，见小主受辱，老妪直接动手掐断了对方的脖子。

至少外界是这样传的，北唐皇帝亲自下场和稀泥当和事佬才平息下来。

事情内幕，显然不会是这么简单。

老妪作为亲历者，当中的是非曲直自然更清楚，徐姓女子若不最先讥讽小主相貌不如自己，她还不至于死。且当初北唐皇帝存有将那位姓徐的女子纳入后宫的心思，老妪辣手摧花，自然也是得到了武曌太上皇的授意。

反正事后，她挨了北唐皇帝几巴掌，被禁足了半年，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老妪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便是想着靠近一些，也好试探一下那云雾遮面的赤足少女到底几斤几两有什么来头，若来头不大，她大可如法炮制，将对方脖子掐断。

反正北唐的武曌女帝如今就坐镇在天幕之上。

老妪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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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沈重器面色冰冷，冷漠四下环视一周。

他意有所指，淡淡道，“诸位脚下的疆土，此刻还是我大晋的。犯我大晋者，赵胄便是最好的下场，不管是道场祖庭，还是其他王朝！”

说罢，沈重器便欲要震响掌心处的道钟。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凝聚到了沈重器的身上。

董摇光侧身，缓缓道，“沈重器的杀心太重了，如此一来，不仅仅会得罪透玉宫，在座其他人都未必会对他生出好印象。”

背着泛黄书箱的青衫儒生点头，“站在他的角度，多少能想透彻一些，比如他现在或许还不明白世俗王朝和三大祖庭之间关系地位是什么样的，还不清楚一个皇子对于大晋王朝来说到底是多么可有可无。师兄或许不清楚王朝的储君争夺有多么残酷。和玉鼎洲宗门关系打不好，他回去之后必不会受到重视。”

董摇光哦了一声，饶有兴趣。

“这又是从哪里学到的道理？”

青衫儒生一五一十道，“之前翻看杂书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说是换位思考。”

董摇光冷道，“以后那种乱七八糟的书少看一些。”

对方恭敬道，“好的师兄。”

实则，沈重器的一番敲山震虎，反而在在座的诸位心中起了不小的反感。

卢无瑕微微蹙眉，背后的桂枝挂月的景象忽明忽暗，淡淡道，“他，起了杀心。”

云雾遮面的苏红夜微微点头，显然重心没有放在沈重器身上。

某一个时刻，苏红夜扭头，视线恰好对上了同样看了自己许久的微胖少女。

苏红夜点头示意，圆润少女嫣然一笑，猛地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不知从何处是何人的讥笑声传来，

“呵。要动手就快动手，磨磨唧唧这是作甚，莫非你是不敢？在等人给你垒台阶解围不成！”

声音不知出自于何人，嘲弄沈重器。

话音落下那一刻，所有人面色不禁一变。

不好！

这是要逼得沈重器进死路。

谁都看得出来，沈重器有杀心却也在迟疑。

杀了赵胄，后患无穷。

只不过，随着这道声音传出，算是彻底把沈重器的退路都给堵死，非要他杀赵胄不可。

“你以为我不敢？”

沈重器单手托着禁器道钟，面色逐渐狰狞起来。

下一刻，

他便要弹动道钟，将其中的赵胄镇个神魂俱灭。

就在道钟即将响彻的时候，一道身形苍老的身形，一步迈到了沈重器的身边，他一只手指抵在沈重器掌心的道钟上，微微摇头。

老道人双鬓长须皆霜白，穿着一身黄紫道袍，个头不高，通体发出夺目青光。

他伸出一只手，“鼎呢？”

沈重器支支吾吾，眼神闪躲，老道人冷哼一声，而后翻手将黑蛟鼎从沈重器心湖之中拽了出来。

老道人叹息一声，嘴唇嗡动，不知和沈重器说了些什么。

沈重器面色稍有缓和，缓缓呼出一口气。

老道人携着鼎，从原地消失不见。

董摇光微笑道，“道家的缩地成寸，想必这位便是那位给大晋先皇强续了十年寿命的老天师陆静坐。”

青衫儒生附和道，“当年若没陆静坐为大晋老皇帝，大晋国祚早就崩了。”

董摇光点头，片刻之后道，“你稍后去五君山等我，我去镇子上接个人，这个女子修道不低，我有意收她为弟子，不过现在还在考验期。若她能在二十五岁之前步入养气境，说不定就是你的第一个师侄了。”

青衫儒生诧异，“师兄这就打算收弟子了？”

董摇光点了点头，“也不算早，再过两年书院那边会腾出一个贤人的名额，只要我能顺利结丹，问题不大。”

青衫儒生作揖，“那就提前先恭贺师兄晋升为贤人，师兄要成为书院最年轻的贤人。”

董摇光笑的耐人寻味，随即消失在对方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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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画扇收起青铜镜，嗤笑一声，“无聊。”

许仙虽说云里雾里，但内心却极为震撼。

极道圣兵、禁器重器、还有一众天之骄子。

曹画扇道，“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

“等你日后走出之后，会看到更多，大师兄以前时常会说，人间有趣……”

许仙接着说道，“人间有趣，不如走一遭。”

曹画扇笑着看了看许仙，“是这句话。”

少女伸手指了指许仙挂在腰间的鱼篓，欲言又止。

本想着嘱咐他几句话，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算了，反正有她在，出什么意外你应该都没事。”

在西边群山安静下来，曹画扇便带着许仙从五君山顶上走了下来。

按她的说法，是不想和玉鼎洲的那群人打交道，不如把地方腾给他们算了，免得到时候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下山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宋墨海。

后者和许仙打了声招呼，和曹画扇保持着距离。

“许兄弟，你过来。”他招了招手。

许仙看向曹画扇，后者冷哼一声，就此打住了脚步。

许仙快跑几步，迎着宋墨海去。

宋墨海拉着他，低声道，“我上次说让你过来，只是随口说了一嘴，你没必要当真。今晚这里不会太平，会发生什么我就不解释了，是真会死人的。”

上次宋墨海和他提过一嘴，二月二来商湖，会有不小的机缘，他本以为许仙不会在意，没成想许仙真来此地，如此反而让宋墨海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许仙苦笑一声，没有解释太多，反而问道，“宋兄，你东西找到了吗？”

宋墨海嘿嘿一笑，“自然是找到了。”

他手搭在许仙肩头上，压低声音，“你要真想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之前我或许还不敢跟你保证什么，现在倒可以和你吹这个牛了，今晚跟着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宋墨海拍着胸脯保证。

半件重器在手，纵然不如极道圣兵，但也要远比沈重器手中的那件禁器份量大很多。

许仙笑着道了声谢。

两人走在前，曹画扇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宋墨海原路折返，按照他的话说，山顶上的那群人没一个对他脾气的，唯一半个大概就是青雀王朝那位爱读书的小王爷，但两人交集不多，算是一面之缘。

许仙本想给宋墨海介绍一下自己的小师姐，不曾想还没等开口，就被宋墨海给打住了。

他嘀咕道，“老实告诉你，我从小就有个毛病。”

“什么？”

宋墨海面色涨红起来，支支吾吾许久。

“和女孩子说话会结巴。”

许仙哦了一声。

三人的路线，本是先从五君山小路走下，再折道去商湖。

路并不好走，磕磕绊绊坑坑洼洼，尤其是下雨天，泥泞湿滑。大雨泼在山林里，会激起一阵水雾，如同早晨湖面的烟气。

站在半山腰，许仙的视线勉强跃过繁盛的草木，一眼能望到商湖。

长久平静的商湖，从入夜开始，就仿佛沸腾起来一般。

水气朦胧，漂浮在湖面上。

多年来如同死水一般的商湖，在这一刻重新像是活过来一样，湖水莫名激荡澎湃起来，冲刷着岸边的礁石，溅起千层巨澜。

潮汐每经历一次，偌大的湖面便会肉眼可见的涨水。

一部分高涨起来的湖水，则是顺着洪道，浩浩荡荡灌入了流经镇子上的那条河里。

宋墨海走到半山腰处，就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

许仙一脸疑惑。

宋墨海解释道，“等下湖水会高涨，几乎将半座山都淹了。”

淹没半座山？

许仙问道，“那镇子上的人怎么办？”

没等宋墨海说什么，曹画扇解释道，“那倒不会，镇水桥还没塌呢，镇得住这点水，淹没镇子倒也不会，不过发大水是不可避免的。”

许仙点头，满眼难以置信，“以前常听镇子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那几座桥有不小的来历，取名也大有讲究，其实到底有什么来历，老一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都是口口相传下来，难免找不来来由。”

宋墨海道，“照妖、镇水这两座桥，最初是为了镇住商湖。”

商湖有多大，至少要远比现在所看到的还要大很多，宋墨海也没有亲眼见到过，他也只是翻阅书院的孤本时候才略知一二。

昔年的商湖，蛟龙大妖横行，斩道境的蛟龙远不是一两条那么稀少。

照妖镇水二桥，便是为了防止湖中蛟龙之属兴风作浪，听闻还和道家有不小的渊源。

至于太平飞仙二桥，宋墨海不曾在古籍孤本中见到过，也就没说。

曹画扇选块崖石，坐在最外面，漫不经心道，“太平飞仙二桥，和武祖不小的渊源。”

几人说话之间，许仙便是注意到，湖水大涨的商湖，已经将周围的几座小山都淹没其中。

山坳之间被灌入了湖水，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除却五君山外，更远处的几座山，变成了像是从湖水中拔地而起的孤岛。

天幕之上，风雨大作，大雨骤然倾盆而下。

曹画扇撑起一把伞，独自坐在崖石上。

许仙和宋墨海两人蹲在树下挡雨，不过很快两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雨太大，两人很快被浇透。

“董摇光？”

不多时，宋墨海猛地警觉起来，凝视着山下路。

董摇光和一位少女并肩登山而行。

少女撑伞，伞面精致，上有提字和落款，除此之外，还画着着几朵红梅。风雨飘摇，少女抓不稳，只好前倾着撑伞而行，恰好挡住了大部分面容和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