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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庙祝的说法,许仙能在二境吃下他五境两拳,大可下山而去。
没必要和南瞻部洲的那位底子出奇好的少年去衡量比较,不太现实。
‘命里八尺,莫求一丈’。
自己什么底子,自己拿捏清楚就行,真要非得去比较,反而不好。
接下来的两日,第三拳依旧吃不下去。
第三天,在许仙要离开的时候,惊鹤峰山下,传来一阵惨叫声。
武近壁纵身下山,随后片刻便重新回了上来,面色凝重无比。
他去后殿取了十几瓶药汁,又转身下山。
几个时辰之后,武近壁回来,看着正在收拾行李欲要离去的许仙。
“榆阳和南顺两国,应该有大事要发生。”
许仙点了点头,实则早已得知了消息,不过没有多说。
“刚才山下来了一位少女,出手极为狠辣蛮横,一连仗剑伤了十几位登山年轻人,没有任何缘由,伤人之后就要遁走。不过被我打了一拳。”
许仙闻言,有些瞠目结舌。
“还有如此蛮横不讲理的?”
话才说出口,便觉得有些多余。
武近壁没说下去,只是提醒许仙,若要北上,最好是绕开榆阳和南顺两国。
许仙心中苦笑一声,之所以提前下山,就是要去榆阳国。
“前辈,我打算下山了。”许仙沉声说道。
武近壁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在这里待太久,反而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死把式玩得再好,也不过是纸糊的。”
许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他对武近壁的背影行了弟子礼,不出意外,还是被武近壁躲了过去。
若是换做其他人,武近壁大可受礼,可许仙这边,若是受了,只怕他背后的那尊阳神会有意见。
离去之前,许仙去了拳庙拜了武祖。
武近壁去而复返,取出一张丹方,递给许仙,解释道,“上面有两份丹方,一份是我早年间偶然所得,一份则是后来高人指点之后的。”
顿了顿,继续道,“这丹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在玉鼎洲显得格外珍贵罢了,也没想过依仗此丹方牟利,遇到自己看得对眼的年轻人赠与就是。”
后半句,不过是武近壁的托词。
卫鸢送了他丹方,他自然不敢据为己有,只不过他弄不清的一件事大抵就是卫鸢和许仙之间的关系。
不像是师徒那么简单。
许仙告辞之后,下了惊鹤峰。
到了山下,他便见到了一地的鲜血,山下还有负伤的少年正在止血服用药丹。
之前一位少女仗剑所制,看得出来,那人的飞扬跋扈。
好在没人重伤,倒有几个年轻人手指被斩断,显然日后无法练拳了。
许仙叹了口气,没等到卫鸢的心湖传声,他只好沿着北边一路而去。
二境之后,肉身强度显然拔高了不少,半日之间,奔走五十里路,也不过微微喘息,额头生汗。
在许仙停下喝水的空当,卫鸢的声音响彻在心湖。
她的意思是,那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处理完,等下会前来检验一下许仙的刀法成果,随后还要回去。
声音落下之后,卫鸢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许仙的面前。
许仙有些瞠目结舌,倒也不是因为卫鸢来去无踪,而是总觉得面前的卫鸢有些古怪。
许仙从小养成察言观色本事,对于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留意到。
卫鸢除了穿着于之前大相径庭之外,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是阳神道身。”
阳神?
道身语气漠然,“等到了斩道境,会有两具道身应斩道而生,一尊阴神,一尊阳神。”
许仙恍然。
大抵和家乡商湖中的老蛟斩道一般,会诞出两具道身。之前李六九在河边捡来的那条赤红色小蛇便是这样,只不过许仙后来才得知那是老蛟的一尊凝聚了怨念的化身。
阳神并指化出一柄短刀,许仙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摆出架势。
阳神下手要远比卫鸢本尊要狠许多,只不过十几招而已,许仙握刀的手上,就浮现出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血痕。
“一般般吧。”
阳神随口给了个评价。
“榆阳国近期内有变动,主要是因为沉碑宗的碑林出了一份大妖留给后来人的经文。不过南顺和大晋朝廷两家似乎也想借此机会做一番文章。往北七八百里,到了南顺和榆阳国的交界,需绕开双方陈兵的地方。”
“沉碑宗距离榆阳国的京城不远,百里不到,那边局势现在比较混乱,不仅仅是玉鼎洲的年轻人,中土的年轻人也来了不少。”
许仙一边听着,一边取出那份玉鼎洲的绘图,徐徐展开,按照卫鸢阳神所说,在绘图上划出线路。
沉碑宗的名气并不大,绘图上只以蚁虫一般的小字标注出了名字而已,其他信息,反而一概没有。
相比之下,榆阳国要更惨一些,绘图上只留下‘榆阳郡城’这几个字,至于榆阳京城在何处,就更不得而知了。
想必是因为榆阳开国至今,不过几十年而已,而这份玉鼎洲的绘图要更早许多。
卫鸢阳神传达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一路,得许仙去走,等到了榆阳京城等候卫鸢本尊。
阳神不浅不淡的交代了几句,大抵是让许仙路上小心妖族年轻人。
“之前在惊鹤峰下出剑伤人的,便是妖族的后裔。”
许仙点了点头,记在心中。
阳神很快离去,许仙也马不停蹄的朝着北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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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河自东向西奔流,最终注入了大晋朝廷内某一处大泽之中。
早些年,觅河还有朝廷敕封的正牌水侯,觅河水量很大,大泽溢满之后,还能汇入玉鼎洲西边的无边之海。
只可惜,如今觅河水侯神性日趋减弱,觅河的水量大不如前,再加上常年改道,河水被其他分支瓜分,流去大泽的水量显然要更少了许多,传闻下游的大泽这些年也有干涸的迹象。
夜里,觅河的水面要远比白天显得更加平静一些。
常年躲在河中镇水兽下的觅河娘娘,也破天荒的走出来水面,坐在岸边的铁牛背上,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几百年依旧保持少女容颜的觅河水侯,傻傻的笑了出来。
就在一旬之前,她还坐在铁牛背上,和年纪很小很小的小家伙讲着自己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就成了故事,反而心里并不会执着。
少女这几日每夜都会过来做一个会儿,并不觉得无聊。
大概会坐到深夜时候。今晚亦是如此。
就在少女准备离去的时候,蓦然之间,她惊讶的发现,整条觅河的河面,肉眼可见之处,不知为何变成了一片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