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
也许只有继承了古老地球东方人类智慧的夏承浩才会对这些知识感兴趣,同样是在级学院学习,每个人的重点都有所不同,加之夏承浩的能力比其他人都要高出许多,所以这种智慧型的警示便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
当前不就正是这样的情形吗?三者之间,梅森很显然已经成了蝉,而松下正弘则是螳螂,目前尚在局外的夏承浩则正好就是那黄雀。
所以夏承浩顾虑的就是黄雀之后,会不会再有弹丸。如果有,那么他会出现在哪里,以什么方式出现,而那个猎人又会是谁。
红月在分配孩子们驻地时并没有相应地图提供,每块地盘儿周边邻居是谁,只有生存导师知道,孩子们得通过不停探索才能摸清。
记得松下正弘刚刚与梅森对话时,提到过此行的目的就是干掉潜在竞争对手夏承浩,那么也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西边是谁。
好险,又好幸运。
松下正弘不知曾多少次出现在菜地边缘,夏承浩竟然都没现,可对方为何没找机会下手呢?
夏承浩静静地听着四周的杂音,没侦测到第四个人的出现,除了松下正弘和梅森之外,就只有自己在这片森林中央。
那么,当下算是只安全的黄雀,要做的决定是到底要不要出现在这个局里,又或是置身事外。当然,还有一种最佳的选择,如果是生存导师在这里,也一定会支持夏承浩那样去做。
试想一下,如果在松下正弘杀了梅森之后,夏承浩再杀了松下正弘,是不是代表在所有孩子里少了两个很厉害的对手呢?
“安息吧!去见你的上帝……”松下正弘说完向后退了两步,看来他没想用枪,而是那枚一直压着保险的手雷。
要让梅森先受尽折磨和羞辱,然后在手雷之下被撕成碎片。
“砰——”
夏承浩终于扣紧右手食指,一枚子弹从m3ooo狙击枪里飞射出,电光石火之间已触及目标,正中!
鲜血迸出,子弹在松下正弘左手腕上穿过,从另一侧冲出鸡蛋大小的血洞,然后带着最后力道抛向不远处落叶之中。
长岛人身子一颤,脸部快抽搐,右手无力地松开。
眼睁睁看着手雷滑落在自己脚下却无能为力,万分之一秒之内,他似乎想要回头弄个究竟,可上天没给这个机会。
紧接而来的爆炸声淹没了树林中的一切其他声响,当松下正弘那只握着枪的左手飞上树梢之时,才来得及扣下扳机,但也许是树枝碰撞的作用。
手枪中的第三颗子弹飞出,却漫无目的地射在空地上。
带着半截手掌的枪落在离梅森不到十米的地方,就那样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枪口还有微弱的烟冒出,那是已死之人喘出的最后一丝游气尚未散。
还没从惊魂中定下神来的梅森,认为这就是死亡的审判,一声巨响传出,难这么快就上了天堂?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死亡并没想像中那么痛苦,甚至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只是天堂里的景象与现实中并无区别,眼前还是那只带着半截手掌冒烟的手枪……
不对!这是现实,那只枪是松下正弘的,那只残掌也是他的。这么说死的是松下正弘而不是自己,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有痛觉,有呼吸,能慢慢在耳鸣中分辨出昆虫鸣叫。
“我死了?还是没死?”
他自问着,慢慢爬起来,想要探头看看石头外面的现场,以确保松下正弘已经死亡,如果还有口气儿的话便会帮他结束痛苦,而不是羞辱。
让对手有尊严地死去,其实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嘶——”钻心疼痛让他无法完全站立,只能咬牙扶着石头慢慢绕过。
眼前的一切让感到恶心,松下大部分躯体已被炸碎,周围树干上那些肉丝就是他的。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然带着恨意镶在小脑袋上,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定然是没弄明白好多事情。可没人会给他答案,关键是他已经听不到答案。
“唉——”
梅森长长地探了口气,重重跪下,从腰间拔出刀艰难地刨着泥土,他是想将松下正弘那半颗头颅就地埋葬。
“要是我,可没这功夫!”
夏承浩已经直直地立在对面不到一米的地方,梅森完全走神,有人如此接近竟不知道。
“谁!”
看来今天对梅森来说是个不幸的日子,这次再也逃不掉,因为大意差点死在松下正弘手里,而夏承浩比松下正弘能力强许多,幸运之神已经不会再眷顾梅森。
看着夏承浩那黑洞洞的枪口,梅森一阵苦笑,随即摇了摇头之后丢下刀,也许这个坑是给自己挖的,太疯刺了。
“开枪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不至于也像松下正弘那样,先羞辱我一番吧?”
夏承浩将枪放下,摊开手耸耸肩说:“已经开过枪,不想再浪费子弹。”
“是你?”
现在梅森终于明白为什么正得意的松下正弘将杀人戏码演成了自杀,原来是他背后有人。
夏承浩反问:“还能有谁?”
“为什么?”
可以推测出几种可能,但只有从夏承浩口中得到的答案才是真的,所以梅森会有此一问,希望得到这位“黄雀”坦承相告。
“适者生存,这不是我们一直都在学并且立志要做的事情吗?”
如此说来,自己还是难逃一死,他嘴角微微扬起,无奈地说:“一石二鸟?”
夏承浩摇摇头,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这样打算的,“都说已经开过枪了!”
那么,已经确定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怀疑多一次,“为什么帮我?”
夏承浩的回答很直接,也很现实,“只是帮我自己而已。”
在这种极为残酷的生存竞赛中,施恩必要图报,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梅森很不屑地摇摇头,“你觉得以后,我会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