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帐篷里没有人,因为它的主人在几小时之前死于梅森扣动扳机那个瞬间。现在这里是空置的,夏承浩犹豫了一下,纠结要不要进去。
只是两秒钟的停顿之后,他还是钻了进去,是突然想到的某件事促使他迈出这步。
麻利拿起想要的东西便快离开,继续趁着夜色摸向另一头。差不多用了一小时,将这个河谷营地基本情况记录下来,没带纸和笔,靠的完全就是大脑记忆。
他的记忆力足够,别说是记下一条河谷里的营房情况,就算是一个城市地图放到面前也会很快就扫描下来。
多年前从宝岗出,直到这个烈火星球,期间生的每件事,每个路口,甚至每只飞鸟都能清晰记起。只是很多时候没必要翻来覆去地想,除了妹妹安晓雅需要时时停留脑海之外。
等绕过最后一处营房,夏承浩满意地点点头,顺着来路撤退。
在天色完全亮起之前要回到藏身点去与梅森汇合,然后尽早远离整片区域,回到西边去,那里有安全的后山菜地,有尼叔指导,更是他最为熟悉的生存环境。
“鲁曼——”
“鲁曼——”
接续两声断喝,这是生存导师早起了,在大声叫嚷着自己负责的学员,昨晚可是说好今天要早起的。结果到这时候还没起床,自然没有好心情。
他大步走向鲁曼的帐篷,用力扯开门帘。
“到——”
几乎就在同时,帐篷里传出鲁曼那依然带着童稚腔调的回答,孩子已经从床上弹起,正在整理着腰带和衣角。
虽然这里并不会有人在意你是否穿戴整齐,但孩子们都还是很注重这方面的事。
后脑勺和后背两个点传来疼痛,昨晚受到夏承浩的偷袭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恢复过来。第一反应便是疼痛,还好这样的级别对于清洗者来说完全可以不当回事儿。
正在运动中的夏承浩吓傻了,哪会想到这么早就有人起来活动,撤退计划被几声大叫完全打破,要是再被现的话定然会是死路一条。
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趁大家注意力还没完全集中,得马上跑路。
长时间练就的冲刺度在这会儿拿来用是最好不过,不顾一切向着河下游而去,就算身后有枪声响起也不可以停下。
这样一来,无疑就惊动了已经起床的鲁曼和他的生存导师。
“谁?”
这样的问话是得不到答案的,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出帐篷,只见一个矮小黑影向营地下游掠去,肩头还挂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应该不是重物。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警告从身后响起,又一次嘈杂在河谷营地喧嚣开来。
夏承浩在前面飞奔,鲁曼和他的生存导师在后面狂追。
追的人当然不会只是简单地追,他们在开枪,要从背后打击夏承浩,同时用这种方式进行警示和召唤同伴加入。
夏承浩不停变换着自己的姿势和奔跑规则,时快时慢,时左时右,这样可以让鲁曼无法进行很好的预判,击中他的可能性就不大。
天色已经开始泛亮,夏承浩在岸边顺河向下,水面倒影渐渐清晰起来,能看到自己在水面掠过的情形。
不远的地方就是草坡边缘,再坚持几分钟就能找到掩体,至少中弹的几率会更小。
后面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追赶行列,开枪也越来越密集,很明显已经有人开始使用狙击枪,从子弹声音就能听出来。
好几次弹道都从夏承浩肩头或是腰际飞过,能感觉到凛冽的风像是带着刀片的武器一样快切过。就算是这股劲就足以够让人感到害怕,要是真中弹的话一定会被贯穿。
终于到了草丛边,夏承浩没有完全顺着原来的路,前半夜时已经让准一条相对便捷的线路。
“停——,不要进去!”
后面追赶的人在草丛边缘停了下来,就连那些想要继续冲上去的狗都被拉回。人们惊恐地看着对面,只能无奈地乱放一通枪,没有更上前一步的意思。
给人的感觉十分奇怪,这草坡就像是个禁地一般,有特殊力量不让这些人踏足,仿佛靠近就会遭到天谴。
包括生存导师在内所有人都十分敬畏地立在那里,有人开始无奈摇头。
鲁曼的生存导师是第一个喊停的人也是第一个转身离开的,低着头不停责骂鲁曼。从表像上看起来鲁曼似乎是昨晚和今早的罪人,虽然并没有走出过这个河谷,却不知为何惹了别的学员,一而再,再而三前来找事儿。
“走吧!大家都散了,回去好好戒备,在没有搞清状况之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我建议这几天的所有培训课程暂时取消。”
生存导师里有人点头,“我同意!”
更多人附和,“好!”
“孩子们,睁大眼睛,都给我回去好好检查你们丢了什么东西,好好检查你们驻地周围是否还有什么异动。他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鲁曼暗下摇摇头,因为他面对面与夏承浩有过接触,只是不愿说罢了。之所以沉默,他在想如果说出来是否会被更多孩子耻笑呢?同期进入红月基地进行了同样的培训,却落个如此不堪一击的下场,任谁都有些不寒而栗。
一行人三三两两撤回,嘴里各自己骂骂咧咧,操着不同的语言无法尽皆听得明白。
被露水湿透全身的夏承浩还在艰难向前,走这片相对较深的草丛对于一个身高还不足以投射视线的孩子来说只能是靠感觉,依靠对昨晚所观察线路的记忆执行。
他脑内开启了一幅地图,像gps一样指引前进方向。
同时还在想着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人不追进来,最不可能的理由就是怕打湿了衣服。这里是魔蛇谷无疑了,从隐约听到的话来猜,这坡地在河谷营地禁入之列。
传说中能分秒间让人死亡的恐怖地带,连生存导师也生了十分敬畏之心。夏承浩却得此作为掩护,大摇大摆在众人的视线里慢慢消失,甚至有些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