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提着茶壶进来给茶贵妃添水,仔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娘娘,听说,王后娘娘那边也有了动静,这几日大门紧闭,不见客,也不知在里面见了谁呢。??八一?中文w?w1w.”
茶贵妃冷哼一声,“她还能有什么后招,儿子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再怎么调教,也当不得一国之君的。”
欢儿提起嘴角笑了笑,“娘娘说的是。”虽然她总觉得王后不想没有后招的人,可既然主子说没有的事,那她也不会多嘴。
且说王后宫里,并没有在宴客,太子和王后在下棋。
旁侧香炉点着熏香,有些浓烈,太子清明的目光望向棋盘的黑子,轻轻呼吸了一口,王后马上看向他,“如何,可有不适?”
“母后放心,有龙须香的话,儿能清醒一到两个时辰。”
“那母后就放心了。你且先歇会,不用太用神。稍后先和些补身子的汤药,好好养好精神,后日才是一场硬仗。”
“母后不必担忧,儿有分寸。”
太子平静的目光中有些沉稳的神色,看得王后也怔然了片刻。虽然这是近半年来她能看到的儿子清醒的时刻,可毕竟太短暂了,龙须香又非常珍贵难找,否则她定然全部买了用在儿子身上,让他早日康复。
眼下还有个太子继承大典,她必须要稳住儿子的位置,所以龙须香只能省着点用。等到大典过后,她再好好来治理儿子的病情。
太子又问道,“母后,我们对此次太子之位有多少把握?”
王后有些犹豫,“把握不大,可若你能稳定应付,把握就有八分。”
“八分?”太子想不明白母后的信心从哪里来。
“你是正统太子,若是恢复了神智,朝中大臣即便现在大多向着纵承王,也会倒戈,正统不可废,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太子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大哥已经回来了,他有兮族的支持,母后,这一关恐怕过不了。兮族的影响力一向凌驾于皇权之上,只要他们选定了大哥,那么所有朝臣,就连父王也没有办法反对。”
“兮族,”王后往棋盘落了个白子,“兮族只要用得好,也能为我们所用。”
“母后,您有计划了?”
“我儿就尽管放心吧,兮族在母后手里翻不出多少浪花来。他们若也出席太子继承大典,所依仗的不过是一炉香烟的预示,母后可不信佛,自有办法应付。”
太子沉了沉目光。母后的心思他一直是非常清楚的,为了他的病情,奔波了十几年,如今他本是无病了,却害怕给她更大的希望,所以就时不时装一装,好让她不至于太伤心,也不会抱太大的希望。
如果这一趟没有官千翊回国,也没有绥族插手,他倒是有把握能继任太子之位,可官千翊,一个本是质子身份的人却在北辰国当了摄政王,权力倾天第一人,他自知是斗不过他的。除了能相信他对皇位确实不感兴趣,他目前没有任何实力抗衡。只好静观其变了。
李薇还在府内闲得慌,想着要怎么支开门卫时,太阳已经西斜,这时候,丁北和丁达两人来报,说是打听到茶贵妃的哥哥调了不少兵力进京,虽说是奉了王命待守京都,可其中混入了不少的卫兵,恐怕是要谋逆什么大事。
“我知道了。官千翊今天上哪去了?”李薇本也是随口一问,丁北倒是回答了,“王爷往绥族长老那去了。一大早去的,现在还没有出来。”
什么事情要谈这么久?太子大典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而在此刻的绥族族老,那一头白和花白的胡子正抖得厉害,双目有些浑浊的精明,却散着怒意,看着眼前的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话何其熟悉呢。在两人回到西榷进宫的头一天,族老是不是忘了他也曾受过威胁。
官千翊眉头一挑:“族老说是就是了。”
阿莫族老老脸撑不住,腾然起身,拿了拐杖在屋里来回踱步,似又没想到怎么应付眼前的硬骨头,只是拐杖敲在地上笃笃地响。
官千翊似胜券在握,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今日到这里和族老谈话,他可是算准了所有的可能了。绥族几百年的历史,到了族老这一辈,出了不少岔子。当年因为族老的一步之错,把柄就留到了他眼前,如今,正好用得上。
族老最在意的只能是绥族的声誉,绥族以辅佐帝星而出仕,如若没有了这项能耐,声誉坠落,那么绥族也就完了。
族老暗恨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最后一声叹息,“可如今时间太紧,明日就是大典,要做改变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那边,族老也是知道情况的,王后做了那么多准备,探子都把手伸到了绥族里面来了,族老不可能没有察觉。王后做了那么多努力,目的只有一个,我们要成全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官千翊离开后,族老闭目静思了片刻。
门童见族老房间静静的没有生息,也不敢打扰,直到外头掌灯了,他才轻轻敲了门。
族老这才吩咐道,“你去请其他几个长老过来。有事商量。”
西榷国的太子继承大殿即将开始,百姓在城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可也知道太仆这边几日前已经将祭祀用的牲口准备好了,送入了皇城东,祭祀大坛也燃起了浓浓的烟火,染得半边天色微暗,时而红透整个天际。
从北门进入皇城,冰冷铠甲红巾肩章的卫兵排开了两路。中间留了一条很宽的通道,铺了红毯沾花,百官们6续进场。
李薇跟在官千翊身边,抬头看了看左边天边不断冒出的浓烟,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浓烟得烧多久?太污染空气了。”
官千翊低头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她挠了自己的衣襟,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他似感到了她的不悦,低头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稍后就好。”
李薇欲哭无泪,这不止是热,更是重啊,里面穿了一套衣服,外面又给她穿了一件长袍,虽然比太监服要好看得多,可这也太多层了,厚重死了。还好是大冬天,不然肯定先热死。
她想起今天一大早的,他就让人带了两套衣服过来,凭她怎么说都没用,硬是要穿上。她知道他今天有计划,可越是不说她越想知道。特别是现在,两人带领百官入场,竟然在她打扮得如此英俊帅气的时候,两人还牵着手?
李薇一路上已经感觉到了西榷官员们怒目而视的目光。
看来,自家王爷是真的不想要这个王位了。
祭祀天坛三层高,红瓦金边,六狮镇守方位,低层很高,中央设一大金鼎,此刻有八十八支小香烟和三支两米的大香烟在其中散袅娜的熏香。
百官浩浩荡荡入场,一一跨过火炭的围路,又依次接过侍官分的一套褐色黑金涤丝的祭祀服穿上,这才来到祭祀天坛百阶下入座。李在接过衣服时,心里更觉凄凉,又一件外袍。
由于李薇一身长袍站立在官千翊身侧,自然特别引人注目,随后接收到绥族族老的目光,顿时一阵凉意,又在不远旁看到右侧落座的耆老,她顿时低下头,扯了扯官千翊的衣袖,低声道,“有熟人会认出我的。”
官千翊却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扯,“捂着脸就好了。”
李薇耳边明显听到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可想而知官千翊这个举动对百官造成了什么影响。她本想怒,碍于场合不好作,闷在他胸口,“王爷还不打算把计划和我透露透露?”
“稍后你就知道了。”说罢,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安心待着。
“我记得入门时,我是以使者身份进入的,你给我安排了什么使者身份?”
“北辰国使者。”
“那你现在就是和北辰国使者有一腿咯?”
听她说得直白粗俗,他也不纠正,反而点点头,“这是事实。”
李薇气结,事实个屁,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北辰国过来爬了摄政王床的使者。
她揪了他的衣襟,“王爷,你最近对我的回话真是越来越敷衍了,我要生气了。”
他低头,“今日事毕,想聊多详细,都应你。”
今日?今日过完她还能有什么好问的?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似乎觉得有些快,是紧张吗?从来没有见过他紧张的样子呢。
由于看不到外头的情形,她只能从鼓乐钟声猜测到大典进展,在谷钟、上祭祀品过后,冗长的念词开始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又有佛法讲经。
嗡嗡的念经让她迷糊地进入了睡眠,再次醒来时,听到的是很大的争吵声,虽然一只耳朵被他帮忙捂着了,但她还是被吵醒了。
听争吵的内容,恰好是说官千翊离经叛道、又是北辰摄政王,如今竟然众目睽睽在如此重要的太子大典上大肆断袖之风,不可继承!
好吧,这话说的是事实,在如此直白的指责后,翊王一动不动,显然没有把众人的话放在心上,也不准备作任何说明,有些老臣不由得倒戈了,恨翊王不争气,于是又少了几个说话的人。
莲公主的父亲为手握重权的将军,本是最支持官千翊的一方,如今听得几乎全朝反对,当事人却当什么都没听见,只能进退不得。
又有人在问绥族的意见,可绥族长老没有一个人出来回答问题。
只有少数几人赞成官千翊回归太子之位。这个结果在李薇的预料之中,而且今日两人的大胆行径,她还觉得还有人支持官千翊已经是奇迹了。
随后,主持请绥族族老上前,请天预警。
李薇稍微转头,微眯着双眼往外看,只见绥族派子弟呈上了香炉,黑金色的外方内圆八脚香炉,是绥族几百年传承的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它能预告下一任帝星所在,在外人眼中非常神秘。
这时候,王上邀请族老一起点燃檀香,李薇只觉得脑海闪过什么,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两人,特别是王上的面容,由于上次进宫没能仔细观察,现在倒是让她看出了点不一样,于是低声问道,“卿义和尚与你老爹是什么关系?”
官千翊面容不动,却是往怀里看了一眼,“陛下现了什么?”
李薇猜测他是知道的,这个王上的模样就是卿义加了个胡子,眉眼极其相似,两人若不是兄弟,恐怕就是父子了。王上年岁将近五十,卿义三十三,若是父子也是可能的。可是,西榷王朝的底细她也查过一些,没有这么一个大皇子存在的呀。
可一时之间她也没能理清这其中的关系,索兴继续看戏。
此时,香炉已经点燃了,百官和后宫那群女人翘死死地盯着,茶贵妃神色保持得很平静,可她的目光却时不时看向耆老,还有那站在香炉旁闭目念词的族老,眉目隐隐有期待的激动。
这样的情形李薇看了也觉得正常,可王后在一旁神色却只盯着香炉,这就显得茶贵妃有些奇怪了,就算她能与前任国师耆老关系好,暗中有合作,可她看族老作甚。
然后,她突然又有了个惊人的现:族老和耆老长得似乎也很像。
难不成西榷国出来的人长得都有几分相似?
这未免太巧合了。
正想当会儿,香炉上空的香烟转变成了几种颜色,相互追逐纠缠,度越来越快,最后剩下一股金色,袅娜静了下来,虽不稳定,却不散去。
这时候,只见族老伸手一挥,那股金色像是有灵魂似的,在半空旋转几圈后,竟然慢慢地往百官席位慢慢挪去。
众人屏息,见他向着三位候选王子这边移动,大气不敢喘一下。
可是,金色停顿了,脑袋扭了几下,不愿再走。族老默念几句,又伸手一挥,金色前进几步,随后竟然唰唰地往后退,族老竟然有些诧异了,暗自施加了法力,却让金色冲了回来,把他吓得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