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女孩子大多十五六岁甚至更小就开始说亲定亲,隔年就成亲了,而张萍之前一直无人问津,如今突然来这么多人,说没什么图谋,白张氏真的不信。
林氏唏嘘道:“听说张萍不答应,这几日都闭门不出了。”
白张氏摇摇头:“得亏了没答应,媒婆都不找一个,可见压根也没把她当回事。”
这样的人家就是嫁过去,又能过什么好日子?人家张萍现在收着地租,吃穿不愁,谁也不是傻的,没得去受那些委屈。
林氏对此深以为然,女人嫁人就犹如第二次投胎,这样的人家还是算了的好,不过……
“娘,那她这样拖下去,以后婚事岂不是越发艰难?”
那些人求娶不成难免说三道四,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嗯,除非她去找村长解决眼下的困境。”
林氏闻言撇了撇嘴道:“村长不像是会管这事的人。”
村长向来都是趋利避害的好手,有麻烦就退,哪里像是会出头的人。
“再看吧。”白张氏同样对村长没报什么希望,她倒是想帮一把那孩子,可惜她一个外人,没有身份立场。
白张氏婆媳正聊着这个事,此时张萍家门板被人拍的震天响。
“张萍啊,在家没?”
“开门啊,婶子跟你商量个事……”
妇人拍了半天门没人应,还以为张萍不在家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张萍当然在家,此时正坐在屋檐下呆呆的看着大门,她只是不想开门,不想应付这些人。
几年过去,她如今也长开了,五官分明,十分清秀。因为不用干地里的活,只做做家务,种种菜养养鸡,她显得比大多数人都白净。
就算她再不经事,也知道说媒要有媒婆的,就算没有媒婆,也是有中间人传话的,哪有直接上门的道理。
叶家租地三年了,地里因为施肥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她收租子也已经收了两次了,眼看着要收第三次了,这个档口发生这样的事,让她不多想都难。
关于这事,她从一开始的婉拒到后来的明确拒绝,这些人都没死心,如今她除了闭门不出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接连躲了好几天,她今日必须去镇上采买日常所需。刚一开门,就见大门口站着个男人,赫然就是那个叫李三的鳏夫正欲伸手敲门。
张萍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人抵住,她一个女孩子哪有一个中年男人力气大。李三推开门直接进了院子,丝毫不顾及张萍的名声。
“你这妮子就是这么待客的啊?”李三大摇大摆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道:“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说话间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张萍一通,长得真是水灵,虽说是个孤女,名声也不好,不过手里倒有几亩田地,娶了倒是不亏。
张萍一不小心被推了个趔趄,稳住身子站定,李三已经大咧咧坐那了,无奈她只能敞开大门,不假思索拒绝道:“我先前就说过不同意了。”
这人的年纪都能做自己爹了,早前自己就表明了态度,现在竟然直接登门入室了!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往门口靠了靠。
“你一个名声不好的孤女,还想嫁什么样的人?”
一句话说的张萍当场呆在原地,脸色渐渐变得煞白,李三起身慢慢向她走去,徐徐善诱道:“嫁了我,往后地里的活有我干,你就不用租出去了,往后地里所有收成可就全是你的了。”
看着李三竟往自己这边走来,嘴边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张萍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夺门而出,一路往人多的地方跑去,李三抬脚追了上去,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神色难明的看着她们跑来的方向,李三见此便停了下来,转身一路带着笑容回了家。
这事次日就开始发酵,越传越离谱。刚开始只是说有人看见李三追着张萍,后来变成李三和张萍已经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传的惟妙惟肖,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另一股风,说张萍爹娘早死,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早早夭折,张全夫妻更是被流放,张萍已然成为这些人口中的灾星,谁沾谁倒霉。
李三更是三天两头跑到张萍家门口叫门,张萍拒不开门。所有人都说张萍被一个鳏夫看上也是她走了狗屎运,如今还不知好歹。
村长这次倒是出了把力,出面训斥了那些传的最起劲的人,实事求是的强调了张萍爹娘的死因和张全夫妇被流放的缘由。虽澄清了灾星一说,可是却解释不清李三的事。
晚饭时,林氏说起这些流言,白张氏冷嗤一声道:“欺负一个孤女,真是不要个脸了。”
那李三绝对是故意这么做引起流言好逼张萍就范的。
“娘,张萍这次怕是难了。”
就算她如今答应那李三,也是以失节嫁过去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除非她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张氏想到原主记忆中同村的女子因为这种事活活被逼死,不由打了个寒颤,看向林氏:“翠芝,你要不去张萍家看看,可别出什么事。”
林氏当下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匆匆吃完饭吩咐小小带了些点心吃食,往张萍家去了。
敲了半天门都没什么动静,林氏索性扬声喊了起来:“张萍,你在家吗?我是你白家婶子。”
好一会,就在林氏心里已经开始打鼓琢磨着是不是强行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动静,门‘吱呀’一声开了,张萍逆着光蓬头垢面出现在眼前,眼窝青黑,眼神空洞,毫无神采,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林氏猝不及防就对上了这样的眼神,吓得汗毛直立。
看张萍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侧身让开了路。林氏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去。
张萍家是土坯房,屋子里已经有了些许灰尘,看来有好些天没有打扫了。林氏示意小小倒了杯水放在张萍面前,这才道:“先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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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