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些小事了。

“小心哦。”江古举起酒杯，浑浊的液体在光中变得光怪陆离。凤槃拿起酒杯，又放下。他问：“有灵儿在。有什么好小心的？”

“青灵啊。”

凤槃轻笑：“她是该小心点。”

“我说的是你要小心。”江古说，“青灵对你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被骗感情还好，骗你的命就糟了。”

“我知道。灵儿啊看着是只小奶猫，其实可凶了。”凤槃说，“没关系，她可爱。而且我有的是时间驯化她，管她是小猫还是猞猁还是老虎……都一个样啦，反正我都怕得不行。”

“你不喝？”“她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江古又喝了一杯：“我看你已经被青灵拴得死死的了。”

“人与人总在亲密关系中相互驯化。”凤槃说，“她只是比我快了一步。”

舞池中，人群沸腾。

“好奇一下，为什么是青灵？”江古问。

凤槃想起在家等他回去的青灵，笑了。“她为了站在我身边保护我受了不少伤。”凤槃说，“轮到我来了。”

夜生活刚刚开始，大家都很精神。江古习惯了，他喜欢在这里待着。他和凤槃在这一方面并不是同一类人。虽然他们都喜欢在酒吧待到很晚。凤槃是因为一个人失眠很寂寞。

江古向人群走去。凤槃没动。江古回头看他。

“我该回去了。”

“那么早？”

“再不回去就失眠了。”

“回去就不会一样。”

“不一样。”凤槃站起来，“她有本事哄我睡。不过再过半小时她就睡着了。”

江古很羡慕。他也想要一个小猫一样的女孩天天赖在他怀里咪咪喵喵，早上给他做好吃的早餐，晩上温言细语哄他睡觉。

这样的少女明显不会出现在他常待着的地方。

青灵坐在床上，等待着。

“灵儿。”

青灵眼睛一亮，奔下床开门：“阿槃哥！”

凤槃摸摸青灵的头：“有没有乖乖的呀？”

“有。”青灵点点头，“那是什么？”

一对深紫色的猫耳朵。凤槃知道自己回晚了，青灵会伤心，特意买的。

很特别的小玩意儿。这可不是发卡，是一对真正的可以被带上它的人感受的猫耳朵。凤槃不得不承认他对它们很是好奇。

“当然是给灵儿的礼物啦。”凤槃帮青灵带上，“路上看见了，挺搭的。所以买回来了。喜欢吗？”

“喜欢。”青灵感到很新奇，“你不是怕猫吗？”

“我不怕灵儿呀。”

“喵？”

凤槃浑身一哆嗦。

太像了，太像了。

外婆家的黑猫，绿眼睛的黑猫，鸟儿们的天敌。小时候他天天被追着咬。外婆家的黑猫，绿眼睛的黑猫。它支配了凤槃的恶梦。

为什么有人会养猫啊！

“阿槃哥？”青灵唤着。

不是猫，是鸟儿。

凤槃捏捏猫耳朵，青灵脸红了，低下头。

“别这样，求你了。”青灵小小声地说。

凤槃摘下猫耳朵：“不要戴着它睡，会坏。而且对大脑不好。”

以上有很多废话，不过没关系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收尾而已。还有好多好多遗憾，留到以后再说吧。

但愿不是很久以后，我在这里留下一个日期：20200828，登陆向天大陆的第三年。

神话地层还有话说。

“故事之心”矿脉在窗外幻成美景，美丽醉人。

夏雨寒坐在宫殿尽头的大画布前。“凤烛，你说……凤火我留不留？”她晃着腿。

“反正都留不住。”凤烛在闭目养神，“你满意了吗？”

“满意？”夏雨寒像听到什么笑话，“满意？对这个故事，我满意了。可是向天大陆的故事呢？我可一点也不满意。放心，我不折磨青灵了。”

“迟早有一天，向天大陆会被你搅得一团糟。”凤烛叹了口气，“向天大陆怎么落在你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手里。”

夏雨寒哈哈大笑：“向天大陆井井有条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她话锋一转：“向天大陆可没有比我大的，我从向天大陆形成之时就在这儿。”

“向天大陆一片混乱，对你有什么好处？”

“所以嘛，好玩至上。其他的？都是浮云。”

“疯狂。”凤烛站起来。

青鸟从一扇木门后飞出来，萤火虫点亮了整个铜宫。一切都和谐而美好。从木门向花园望，叶片间露出月光。远处的山恍如水墨，似远似近。

凤烛看着月亮，陷入沉思。

夏雨寒走进花园，把月亮摘下来：“怎么？想起你的死法？我换回去吧。”

凤烛默认了。

一轮红月挂在天上。

凤烛摇摇头，转身收拾散在地上的书。

夏雨寒敲敲梧桐树，梧桐树变成了接骨木。她折下一个树枝，想起了一个故事。

她想念咒，但放弃了。拿着树枝，又敲那个植物。梧桐树回来了，接骨木枝还在。她走向一片没被植物覆盖的土地，把树枝插进去。树枝变成了一棵草，晶亮的黄光从土中冒出。“萤火虫，青鸟呢？”夏雨寒说。一片叶子飞下来。

“开花呀，开花呀。”夏雨寒抚摸着草地，走向水池。水池里开了一朵荷花。夏雨寒有些沮丧：“还是无法成为‘种子’吗？”

她一低头，看见一棵巨人三叶草。紫色的花开着。

“原来如此。”她说，“开花吧，开花吧。化为蝶儿飞起来吧。飞吧，飞吧……”

淡黄的蝴蝶飞舞着。

“这表示你很满意吗？”凤烛走进花园。

夏雨寒转了个圈：“不，不，不。只开了三朵花，我想要六朵花。”

凤烛走向梧桐树，靠在上面，向上望者。他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了你这句话，为了让你感到有趣、好玩，向天大陆已付出太多太多。”

“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

“对我来说，这就是全部了。连我哥都掺进来了。”

“你会看到他过得很好。”

“好？”凤烛显得很痛苦，“好？他看着他珍视的人们一个个离他而去，先是凤河星，然后是父皇，然后是母后、荷星河、殷。钟将军李云老谢一个个的。还有我。不是背叛就是战死。

“如果不是他太健忘，他还可以见凤河星一面。”

“那不是凤河星。还有殷，我的未婚妻殷！”

夏雨寒不说话，她享受着来自凤烛的绝望。“第六朵花开的时候。”她说，“你会再见到她的，这次别犹豫了。”

凤烛站起来：“你终于肯放过我了，还是我会被卷进另一个故事？”

夏雨寒闭上眼：“不是我想。而是第六朵花开时，我再无法进入铜宫。”

“我不信。”

“为什么呢？”

“因为你在已经我这儿信用破产了。”

夏雨寒起身离开。她穿过水墨画的删除，现在六神墓前。她仍记得她最早的七个孩子，目前有六个卷入了故事的漩涡。

“你还有脸来呀？”

“为什么不呢？”夏雨寒转过头，“时间。”

时间把三根香插在土上：“是啊，为什么不呢？不过我可没忘记哥哥姐姐们为什么而死。”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你知道的。”

“不是荷星河，是冰蝶。他似乎一直没再变回人形。”

“不清楚。”时间坐在了船上。

“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夏雨寒拍拍白空的墓碑，消失了。

夏雨寒站在一片紫光中。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

“你果然在这。”那人说。

“找我干嘛？而且……”夏雨寒捂着头，“你怎么到六神传承里来了？”

“我不见你。担心你又去弄什么别的。”

“那怎么到这儿了，凤烛？”夏雨寒感到头疼，“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你瞧你在这儿走都是个问题。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

凤烛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你把你的表落我这了。见你用那么多次。”

夏雨寒回了一句：“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见凤烛不回答，夏雨寒嘟囔了一句，然后说：“得，下次别来。这次你跟上。”然后吧凤烛推下去，自己也跳下去。

周围渐渐变得一片空白。一只无形而无处不在的画笔涂抹着，闪出几个晶亮巨大的泡泡。风很大。“三、二、一—”夏雨寒抓住凤烛的手。把他丢到一个泡泡里，然后自己钻到另一个泡泡中。

这是晚上，监狱。

夏雨寒赤着脚走到白旗前。

白旗抬起头：“哦，是你。”

夏雨寒没有理会白旗，也没有看白旗。她低声吟唱着什么，向白旗走去。

忘了你应该忘了的，抛弃你应该抛弃的，离开你应该离开的。直到，直到……

夏雨寒走到白旗身边，蹲下来，贴着他的耳朵说：“结束了。”

白旗倒下去，小虫飞出来。

直到，忘了应该忘了的……

她像幽灵一样在凤城上空飘荡，她在等人。小虫绕着它飞。她打开一个葫芦，小虫飞了进去。

她记得，她扮作白空到青灵的心灵世界里。她用这种蛊惑人心的小虫做成汤，只用一滴，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一整天。她把它掺到橙汁里喝下去。

她记得她把小虫放到白旗的耳朵里。

如果神明宇宙的地球上有它就好了。她感叹。

她回到了铜宫。

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她笑了。

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她哭了。

她也想成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