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俞家穷,家里的生活全靠李姚芳一个人撑着。
因为沈俞两家的恩怨传的沸沸扬扬,俞超几乎在别人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中长大。
他娘常常在他耳边咒骂沈家众人,说要不是他们,他爹就不会死了。
这些话听多了,俞超不可避免地对沈家产生怨恨。
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对错,只知道,如果不是沈家,他爷和他爹就不会死,他也不会被别人嘲笑,丢泥巴,被别人当成什么脏东西远离。
然而,就在他6岁那年,他偶遇一名大叔,他头发乱糟糟的,浑身又脏又臭,脸上时不时还傻笑,别人都喊他疯子。
俞超听别人说,大叔成分有问题,以前沈家村有一半的田地是他的,后来出事了变成现在落魄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他比自己惨,俞超总会偷偷省些粮食给他吃。
时间一长,俞超也知道大叔只是表面疯,背地里人却很清醒。
有一次,在破庙中,大叔吃着他带来的粮食的时候,对他讲些道理。
他说他跟爹是朋友。
听到这话的时候俞超很惊讶,因为他娘以前见到这人,也会对他呸几口,完全想象不到他爹认识这人。
大叔劝他,人要往前看,不要把自己拘束在过去。
又说他爹曾经尝试走出过去,不去在乎沈俞两家的恩怨,只是最终他还是陷入仇恨当中不可自拔。
“那我该怎么办?”俞超问出口。
大叔偷偷塞给他一小根金条,“你们不适合待在沈家村,拿着这东西,去镇上找一个叫白汉的人,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他,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以后,你们一家就在镇上重新生活,没事别回沈家村,过去种种就忘了吧!”
俞超红了眼,声音沙哑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藏金条的事说出去?”
大叔哈哈一笑,指着俞超道:“你说出去,金条你留不住,顶多就是得到几句夸赞。不说,你还能拿着这钱博得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俞超沉默片刻后道:“我搬去镇上后,以后还会再来看你。”
大叔叹了口气,把一个地址告诉俞超,让他牢牢记住。
俞超默念几遍把地址记在心里,又对大叔讲了一遍。
大叔确认他没说错后,挥手让他离开,“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我这你不用担心。”
俞超一步三回头,见大叔已经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闭眼睡觉了。
后来,他到那个地方,找到那个叫白汉的人。
一见到这人,俞超心一颤,他知道这人很不简单。
对方听到他说的话后,道:“既然是他的要求,那我就帮他这个忙。
正好我手里有一座院子,我让人去收拾收拾,你回去收拾行李,三天后我找人通知你们入住。”
一听这话,俞超欣喜,赶紧跑回家告诉他娘这个消息,不过他还留了个心眼,知道不能把大叔的事说出去。
于是便对娘和奶奶说,是他爹的朋友好心帮他们找房子。
李姚芳她们没多想,沉浸在可以去镇上住的欣喜之中。
之后他们一家搬离沈家村,至于生活费用,一开始是用他爹的抚恤金,后来他长大了,就用剩下的钱从一个人手里买了一份工作。
俞超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跟沈家人有任何牵连。
直到后来,他遇到一个人,沈玉珠。
见她的第一面的情形很平常,只是擦肩而过,因为看她长得好看,难免多看几眼,结果被她发现,立马嚷嚷他耍流氓,差点把他送去坐牢。
第二次见面,是她差点被一个男人拖去,他看到后立马冲上去救人,狠狠暴打这人后把他送去坐牢。
因这件事,两人关系渐渐走近。
后来,知道沈玉珠的身份,他想过放弃,但还是不甘心。
他心里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他努力赚钱,或许有一天,沈家会答应将玉珠嫁给他。
只是一年一年过去,他娘知道他们的事,每天拿着把刀威胁他跟沈玉珠断了,他奶也拿自杀逼着他。
这一刻,他明白了,玉珠就算嫁给他,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俞超想放弃了,但每次跟玉珠出来,他都没说出口。
有一天,玉珠来找他,想跟他说一些事,只是这时候,领导要见他,他只能先跟玉珠说下次再聊。
后来的俞超回想起今天,才知道,玉珠当时是想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
到了厂里,领导说很看好他,想让他做女婿。
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样子,俞超心里冷笑,何欣的事他知道,什么看重都是骗人的,只是想让他当冤大头。
俞超直接拒绝了他。
之后,何欣上门来,说动他娘跟他奶。
于是,又一次威胁自杀。
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工作上领导处处给他穿小鞋,生活上他的亲人拿命逼他让他答应婚事。
俞超知道,只要他把何欣的事说出来,她娘会放弃让他攀高枝的打算。
但他不说,或许是为了报复,他答应了亲事。
酒席上,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默默等那些人到来。
很快,领导倒卖工厂物资被人抓走,是他举报的。
这些年,他跟白爷暗地里有联系,领导倒卖物资的事是白爷告诉他的。
何欣不知道是他举报的,还在哀求他救她爸。
当着所有人的面,俞超把何欣奸夫带来,说出何欣跟别人乱搞关系,怀孕了还拿他当冤大头。
于是,何欣跟她奸夫被带走,俞超离婚。
而他娘和奶被气的病倒在床。
医院里,他娘质问他既然早就知道何欣的事,为什么不说。
俞超冷笑告诉她,“娘,你跑去玉珠面前乱说一通,导致她流产,所以我这是在报复你啊!
经过这次,我们家算是出名了,以后,别人会议论我们家那些丑事。”
李姚芳明白了,怒瞪道:“我可是你娘,你为了一个沈玉珠就这么对我。”
俞超自嘲道:“当年,奶奶为了爷爷,不顾已婚的身份跟人私奔。
娘,你为了爹,不惜跟生你养你的外公一家断绝关系。
我是你们的儿子和孙子,遗传到这点做出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姚芳哑口无言了。
经过这事,俞超知道她们不会再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
他跑去找玉珠,想跟她解释,想跟她说他可以娶她了,结果,到了那里,得到的是一顿挨打和玉珠已经嫁人的消息。
俞超去偷看她,玉珠依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已经不记得那些伤心事。
他看得出来,那男人很爱她,玉珠也很幸福。
他没去打扰他们,转身离开了。
后来改革开放了,他辞去国家的铁饭碗,下海经商去了。
多年后,他已经攒下丰厚的身家。
他没结婚,多少人想给他说亲,都被他拒绝了。
俞超虽然没再见玉珠,但一直默默关注她的消息。
当他40多岁的时候,听说那男人家里嫌弃玉珠不能生育,逼迫男人离婚,不可否认,那时他心情无比激动,立马坐飞机去找她。
然而当他到达地方,听到别人说,男人带着玉珠搬家了,搬到另一座城市去,不用再听到家里人各种闲言碎语。
那时,俞超知道,这辈子,他跟玉珠彻底没希望了。
59岁那年,俞超酒精中毒,临死前,他把所有财产转移给男人跟玉珠领养的孩子。
这一刻,他跟那男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希望将来玉珠老了,那孩子能好好照顾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