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雪终于小了一些,四条龙载着众人慢慢升空,排成一字型向南飞去。弗恩站在山脚下目送着同伴们离开,直至从视线中消失。食物大多留给了他,因为乘坐龙可以很快的找到村庄,而弗恩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什么时候能找到补给的村庄还是个未知数。 弗恩裹紧了斗篷,随后背起包裹,开始了一个人漫长的旅途。白茫茫的大地一片萧瑟,对于坦佩来说这样持久的降雪极其罕见,所以人们都躲进屋内,日常活动能省的都省了,各条要道上都几乎不见人影。这对弗恩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他不用处处防范过路人是否对他有歹意,自从萨拉覆灭以来瓦利斯的治安是越来越差,抢劫之事时有发生。坏的事他找不到人问路,也没办法和路过的商队交换食物了。眼见随身所带的食物越来越少,弗恩开始在冰冻的小溪上打破冰层,用铁丝做成的钩子伸进冰冷的溪水中捉鱼,好让自己的食物能多支撑几天。 好在越往南,被白雪覆盖的地面逐渐减少,在出发三天后,大片土地又出现在弗恩眼前。天虽然还阴沉着,但至少已不再下雪,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农场仍在运作。弗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向农场走去。 农场由一个家庭看管,男主人正在为马匹擦拭身体,他的两个儿子都在一旁帮忙,还有一个小女儿坐在一旁不知在绣着什么东西,女主人不在场,也许在房子里。他们看到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都警觉的停下手中的活,男主人随手拿起身边的铁叉迎了上来。“这个光景会光顾这里的人可真是稀有。”
“这光景有什么不同吗?”
弗恩不慌不忙的点头行礼。 男主人耸了耸肩,但是眼睛一直盯着他。“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该热的只穿一件衬衫了,但是现在我们还得穿着这厚外套,你看这附近的田地,前几天还被积雪覆盖住很大一部分,这两天雪停了才露出来一点。”
“这光景确实不太好。”
弗恩走到男主人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我是路过的旅行者,没想到这天气变化了这么多,一路上都没找到可以补给的村庄,食物都快吃完了,不知是否可以向你买一些食物。”
男主人将铁叉竖在地上,双手撑在上面。“你说的没错,这天气是不太正常,但是在这天气里还出来旅行的人更不正常。”
说着,他的两个儿子都靠了过来,看得出他们三人都常年在农场里干活,身体锻炼的非常强壮,丝毫不亚于普通战士。 弗恩摊开双手。“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付高价,现在世道不好,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男主人上下打量了弗恩一会,他看到了佣兵斗篷末端的鼓起。“好吧,只要你肯付钱。”
他指示了其中一个儿子,后者跑回了屋内,不一会儿捧着一堆食物又跑了回来,然后扔在了弗恩面前。“这些两个金币,爱要不要。”
弗恩走上前翻看了几下,随后又抬起头扫过刚被擦拭完毕的马匹。“再加上那匹马,一共十个金币。”
男主人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多少个金币?”
“十个。”
“但是那匹马只是很普通的……”另一个儿子惊讶的说道,但是马上被他的兄弟打断了。 “我还要赶路,机会只有这一次,我猜你们不久就会不得不搬去城里,那里可是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弗恩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只要你真有这么多金币。”
男主人转身向马匹走去。 弗恩跟了上去,看着男主人向他展示马的各个部位。“好了,给它套上马鞍吧,就是它了。”
男主人取来了马鞍,开始着手固定在马背上,他的小女儿好奇的走了过来,低声向弗恩问道,“先生你好,我的哥哥刚才说你是从北方来的,请问那里比这里更冷吗?人们都说那里都被白雪覆盖了,农场都开不下去了,人们也都搬去附近的城镇了,我们这里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弗恩回过头看到了小女孩,她的脑袋只到佣兵腰附近,男主人紧张的看向这里,手里的动作也停滞下来,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冲过来,大儿子严厉的教训道,“詹妮娅,快给我回来,不要打扰爸爸谈生意。”
但是小女孩并没有理睬自己的哥哥,仍然张大着急切的眼睛盯着这个陌生人,弗恩半蹲下身子,使小女孩能看清自己的眼睛。“冬天来的时候农场都需要休息,北边的农场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这里不久后也会这样。但是等冬天过去后,这里还会重新运作的,你还能和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们一起在这里快乐的生活。当冬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和你的家人一起去城里休息吧,为了将来重返这里时能更有力气的干活。”
“我们真的能回到这里吗?”
小女孩似乎相信了弗恩的话。 “当然,詹妮娅,当冬天过去,风和日丽,春暖花开之时,你们就能回来。”
弗恩挤出一丝笑容。 “太好了,谢谢你,好心的先生。”
小女孩高兴的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屋子。 男主人松了一口气,将马匹牵了过来。“多亏你的话,否则她要更伤心了,这些天来她一直在问我同样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该死的冬天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一样。”
弗恩微微点头,将行礼捆扎在马背两侧。“举手之劳而已,多谢你们的食物和马匹。”
说着,将十个金币放入男主人手中。“那么,祝你们好运。”
男主人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币,握紧了拳头,从刚才一直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头,他甚至心里有些内疚之前对这个陌生人粗鲁的态度。 弗恩牵着马转身离开,大儿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刚才和詹妮娅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冬天真的能过去吗?”
弗恩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只要我们都相信这是真的,并且为之努力,那么就是真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