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塔姆河要塞寒冷而寂静,兵营里大多数士兵都已入睡,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卫兵来回巡逻。由于挡在代顿前面的多恩和盖曼暂时都没有被攻陷,所以驻扎在塔姆河的代顿士兵们并没有感受到急迫感,危险离他们还很遥远,这是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妮丝的房间里,临时搭建起来的壁炉里燃烧着柴火,使得房间里不再寒冷,除了燃烧的噼啪声,整个世界安静的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床上的女孩一动不动的睡着,覆盖住身体的被子有节奏的起伏,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和谐。但是再温暖的房间总是有光明无法顾及的黑暗,就像人类的内心总会有阴暗的角落一般,在壁炉的火焰和蜡烛无法照及的死角,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涌动。比黑暗还要漆黑的漩涡逐渐增大,六个人影从中一一钻出,每一个人影都披着漆黑的披风,仿佛全身都在散发着黑暗的气息。他们的到来使整个房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中,虽然壁炉里的火焰没有熄灭,蜡烛也仍然在燃烧着,但是此时房间内却比午夜更加黑暗。六个人影中的四个走到床的四个角上,另两个走到门前,这一切都是在毫无声响的情况下发生的,他们的动作迅速而老练。床上的女孩将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睡帽的一角,连头发也完全罩在帽子里。四个人影对视了一眼,但没有过多犹豫,他们同时抬起双手,高举过头,一个黑色漩涡在床的上方盘旋,正好将整个床覆盖其中。漩涡慢慢向下移动,似乎要将床上的女孩吞进黑暗中,四个人影及其一致的动作就仿佛是一个人的四个影子一般。就在漩涡即将碰触到女孩身体的一刹那,突然间被窝中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金黄色充斥着整个房间,就连最阴暗的角落中的黑暗都被驱赶走。同时一股强烈的阵风以床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开,吹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吹走了一切污秽。人影的兜帽被强风吹落,露出了里面恐怖残缺的面孔,六个人影不约而同爆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金色光芒让他们几乎崩溃,但是他们显然不是普通的煞妖,在从最初的冲击中稳住身子后,四个床脚的煞妖再次举起手,一团微弱的黑影再次出现在床的上空。“哼,还不放弃吗?”
一个轻蔑的声音从被窝中发出,床上的女子坐起身来,只见她一把脱下睡帽,红褐色长发倾泻而下。煞妖看着床上的女子,疑惑的睁大了空洞的双眼,显然这并不是他们想要找的人。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思考了,女子嘴中快速念过一句咒语,六团火焰从煞妖身体中骤然点起,随即猛烈的爆炸,煞妖的身体从内部爆裂开来,顷刻间被火焰烧的一丝不剩。壁炉里的火焰突然暗淡下去,随着煞妖的覆灭,又再次燃烧起来。房门猛地从外面打开,好几个彪形大汉跑了进来。“你没事吧,伊苏……大贤者?”
为首的正是代顿国王卢修斯。伊尔苏蒂亚显然很不喜欢卢修斯在众人面前称呼她为伊苏,她的眉头不满的蹙起。“我在想要是我再晚来一天的话,妮丝是不是就被他们抓走了?”
“非常抱歉,大贤者,这是我的疏忽。”
卢修斯扫视了一眼房间,确定没有危险后收起了剑。“我早就加强了周围的防范,但是没想到煞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伊尔苏蒂亚穿上短靴,整理了下衣物。“黯主已经苏醒,大量的煞妖也随着一起出现,只要几个高阶煞妖法师就可以发动传送魔法,现在的黯潮比之前更难防范。”
卢修斯拽紧了拳头。“看来得让茉蕾娜也睡过来了,这种偷袭真是防不胜防。”
“那倒未必。”
伊尔苏蒂亚走到卢修斯身旁,淡淡的看着他。“就算煞妖能传送到瓦利斯的任何地方,但是他们也必须要先知道他们的目标在哪里,否则也只是白费力气。”
“你的意思是……”卢修斯疑惑的张开嘴。“煞妖知道妮丝在塔姆河要塞,就在这个房间里?”
伊尔苏蒂亚依然看着国王,没有回答。卢修斯摇着头。“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的?我敢保证守卫绝对没有放过一个可疑之人接近这里。”
伊尔苏蒂亚微微一笑。“外部的威胁永远都不是最致命的,来自于内部的威胁才防不胜防。”
卢修斯茅塞顿开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大贤者,今天我就会……”“别说出来,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伊尔苏蒂亚打断了他。“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卢修斯不再说话,带着卫兵转身离去,茉蕾娜随后走进房间,恭敬的朝大贤者屈膝行礼。“你找我吗,大贤者?”
“坐下吧。”
伊尔苏蒂亚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等茉蕾娜在对面也坐下后才继续说道,“我需要你带着圣器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什么?”
茉蕾娜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但是妮丝需要我,国王陛下也需要我,如果黯潮攻打过来,代顿会需要我的。”
“我当然知道。”
伊尔苏蒂亚看向壁炉,火焰在她的眼中跳动。“妮丝和圣器,想要对付黯主,他们缺一不可,我们不能同时失去他们。”
茉蕾娜理解了伊尔苏蒂亚的意思,但是她还想挣扎一下。“但是你也在这里了,所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伊尔苏蒂亚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法师。“面对黯主艾德琳也死了,难道我能比她更强吗?即使是我,也无法看透每个人的内心,这里有黯主的眼线,这里不再安全。”
“整个瓦利斯不都有黯主的眼线吗?”
茉蕾娜脱口而出。“但是在这里我们在明,黯主在暗,如果你带着圣器就此消失,杳无音讯,那么黯主也无法找到你。”
伊尔苏蒂亚缓缓说着,她并不着急。茉蕾娜无话可说,只好低下头。伊尔苏蒂亚继续说道,“看看今晚吧,没有人是安全的,今天是妮丝,说不定明天就是你,你认为面对六个煞妖你能全身而退吗?”
茉蕾娜动摇了,她慢慢抬起头。“但是……”“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伊尔苏蒂亚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难道忘了吗?你们之间的感应是那么强烈,他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那……好吧。”
茉蕾娜知道既然大贤者已经下达了命令,那么她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拒绝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以前的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当然镶嵌有圣器的卡拉波妮娅你也可以一起带走,相信它可以让你的魔力更上一层楼,在旅途中也可以为你增添一份安全。”
伊尔苏蒂亚满意的说着,仿佛早就料定茉蕾娜会同意。茉蕾娜抿起嘴,不安的看着跃动不停的火焰,心中被担忧所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