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残废，这是顾凉烟心中无法治愈的伤口，却在此刻，被人毫不留情掀开，要将它的鲜血淋漓展示给所有人看。

第一个问题就如此残忍…逼断她的后路，并将她置身于风尖浪口下。这个问题若不回答或者回答不好，就等于默认了众人口中所有的猜测，顾凉烟就必定被厉氏扫地出门。

不仅如此，从今以后，在设计这行她便彻底废了！

但是，这不就是她原本应该有的结局吗？

顾凉烟在心中问自己。

她合下眼眸，再次睁眼，眼眸中止不住的流光溢彩惊霎众人。

顾凉烟从包中拿出白纸和铅笔，放置在费先生眼前。

在众人好奇、鄙视、嫌弃、不解，各种灼热探究的目光下，再次深吸一口气。

抬起自己的左手，只待五分钟，一张生动的人物速写便完成了。

顾凉烟在原地作画，周围的人都纷纷聚过来看，人越来越多，直到遮住了高台上厉璟渊的视线。

男人怒了，重重咳嗽一声，众人缩头，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厉璟渊才真正看到顾凉烟的画，一张最简单的铅笔速写，画的正是落座在对面的费先生。

画得马马虎虎吧，男人心想。再给她两天时间，说不定就可以大差不差了。

顾凉烟停下笔，画画也是她排解问题的一种方式，所以此时，对于费先生的问题，她心中已有答案。

只是这副画，以左手速度，不算慢，但是跟她之前的功力相比，差远了。而且，设计部的人才出类拔萃，有这个速度且比她画功更好的也大有人在。

她双手将作品递给老者，尊敬道：“费先生，您请过目。”

费先生接过去，轻轻扫了一眼，便放回桌上：“顾小姐，我看完了。我也见识过不少大家之作，你这副画我也不多说，算是专业学习过画画的人。所以，你这样做是要告诉我，你的左手可以代替右手，并不会影响你的价值是吗？”

顾凉烟目色隐痛，挺直腰背，不卑不亢、认认真真回道：“不，我的左手代替不了我的右手。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哦？所以你要认输了？”费先生厚重的声音说得很笃定。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紧紧贴着顾凉烟的每一寸皮肤，猜测她的下一个表情。

没有人发现，其实顾凉烟现在很害怕，怕被注视，怕被议论。因为每一次她都会想起四年前刚进监狱的第一天，穿着蓝白色的囚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刻上“杀人犯”的名头。

“不。我不会。”顾凉烟说话了，她声音略拔高一度，女子坚定的声音更显耀眼，“费先生，我的回答是。我的右手残废并不会影响我的价值，更不会影响我给公司可以创造的价值。”

“哦？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设计灵感源于我的头脑，它真正的核心，是我长达十年的学习课程和我数以千计的参赛作品，以及，我个人的审美和感知。这些都不是靠右手创造的，单纯输出这项工作，我的左手也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