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挎着一个已掉色的军用水壶，右肩吊着一个脏糊糊帆布包，里面是铁砂火药和硬邦邦的高粱馒头。

戴上獾皮做的帽子，用一根麻绳扎住狼皮做的夹袄，一把五节电池的手电筒挂在脖子上，腰间是一把短刀。

一只叫做四眼的柴狗摇头晃尾的开路，王二奎背上单管猎枪上山了。

正月刚过，五行山的深处依旧冷的入骨，峡谷里的溪水上还是的冰，高远处云雾缭绕的褐白色山峰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

“趁春耕还没有开始，得多上山打猎！”这个念头在王二奎心里默念着。

山高水长五谷都长而不丰，在石头缝里讨食吃；土地贫瘠，雨量分布不均，旱、涝、洪、雹，年年都有。

饭是好呆吃的饱了，就是没有收入，好在房子是石头盖的，山里有的是石头，肯出力气就有得住。

但是，王二奎爹娘发愁的是五个儿子都没媳妇，大奎三十九岁了、二奎已三十五岁了，最小的五奎也二十八岁了！

出山到最近的县城走路需要三天，上山到最高的山谷也得一天，只见大姑娘小姑娘嫁出去，不见大媳妇小媳妇娶进来。

父亲终年劳累已经上不了山，母亲视力浑浊，勉强能做家务。五兄弟都没有娶媳妇，尤其五奎，大奎有次看到五奎在石头圈着的地头，对着邻居地里的母牛发呆。

大哥是老实的闷葫芦，五兄弟就二奎最聪明还上了初中，二奎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家撑起来，一定给大哥和三个弟弟娶上媳妇。

五行山深处的獾皮和狐狸皮都很值钱，开春后总有人来收购，于是，刚过完正月，二奎就每天背着猎枪上山了。

大欢家所在的山沟叫做银洞，大欢想起来就来气！它娘的不知道谁给起的名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银洞和黄金谷隔着一条山岭，从银洞翻过山顶就是黄金谷，但黄金谷和银洞却属于不同的两个县管理。

很多年来黄金谷一直有黄金产出，高处有砂金矿脉，下游河流可以淘金，还有了银矿和铜矿。

虽说到矿都给有门路有钱人采了，但普通老百姓毕竟多了能下苦力挣钱的活计。运气好家里地挨着矿脉的，还能得到一些补偿。

可这鸟银洞村！一个铁钉也找不到！二奎心里狠狠地骂道。

银洞村虽然没有金银，但却经常听到黄金谷里关于黄金和白银的传说，乌鞘岭上发现了砂金长矿脉、沱沱河下游有了发现了狗头金、五道河子发现了银矿、山岩沟发现了铜矿。

尤其过年时二奎翻山到黄金谷会口村的外婆家，二舅告诉他，二机厂招待所有外地收购白银的，年前把白银的收购价都提高到六毛五一克了。

要知道，去矿山下苦力，矿老板给碎银当工钱当时按两三毛每克的白银折算的，要卖到六毛五那不是赚大发了。

于是，二奎每天下地干活、上山打猎、甚至采石头和砍柴，都会注意一个个能看到的缝隙和石头，要是自己也碰巧能捡到一斤重的狗头金、不是五兄弟都可以娶上媳妇了。

可两年过去了，二奎一条铁丝也没有捡到。

五行山绵延上千里，山高人稀，叫做村的地方可能就有几百人，村子长两三里，但村后周围一定有四五十里的大山，山里是一条条峡谷和峻岭。

午后到了将军岭，不要说獾和狐狸，一只兔子也没有打到，二奎吃了干粮，喝了几口水，突然尿急，于是站在峡谷底部一处茅草覆盖的山岩处撒尿。

尿完刚要转身离去，一个奇怪的景象把二奎吓住了，他自己的尿顺着山岩流下来变成乌黑乌黑的，那尿水里似乎还流着油！

难道是自己的下面有啥问题！大欢连忙换个方向憋足劲又撒了一股尿，但那尿液分明是白色的。

二奎一下心里奇怪起来，他弯腰扒开茅草，却发现那山岩上他撒尿的地方呈现出一条三四寸宽的缝隙，那黑色尿液就是从那里流下来的。

并且奇怪的是，那缝隙两边的岩石是棕褐色的，那缝隙里的沙土却是黑色的。

二奎更奇怪了，这种流油的黑色沙土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看到过！

二奎弯腰挖出一把捧起来，突然发现这黑色沙土不但流油还特别有分量，那沙土里还有大小不等的碎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呢！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煤油。管它呢！有油就能生火，带点回家烧火也不错！想到这里，二奎就放下猎枪，拔出腰间的短刀，顺着那缝隙使劲挖起来。

几下就挖出一小堆，那缝隙也越挖越大，二奎拿出帆布包里的铁砂火药和高粱馒头，把这堆黑呼呼的东西装了一包，背起来竟然重的很。

虽然今天没有打到猎物，能发现这流油烧火的东西也不错，明天五兄弟一起来挖，挖了背回家，冬天可烧炕做饭用呢！

这样想着，二奎去附近挖了一堆山上常见的沙土把那缝隙覆盖起来，还放了茅草做掩饰，自己先发现的东西，可不能让别人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