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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霍格沃茨城堡里到处漂浮着粉色的气息,依塔娜嘴上调侃年轻人就是荷尔蒙旺盛,但还是尽可能避开会有情侣约会秀恩爱的地方。
奈何不管是图书馆,城堡走廊还是教室,她总难免被粉色气泡闪到眼睛,最终,忍无可忍之下,她选择躲到有求必应屋。 于是真理斜塔的成员们就发现自家老大最近几乎只要没课就都会在社团呆着,虽然奇怪,但不可否认这是大好的机会,首领的博学是他们所公认的。 于是就总有人过来询问课程上的疑难,真理斜塔的成员最高也不过二年级,作为本年级的学霸,依塔娜应付起来自然容易,往往很快就能为成员们指明问题纠正方向。 然后在问完之余,就难免有人忍不住好奇,“首领不用过情人节吗?”就你会说话。 依塔娜抬头,目光堪称温柔的望着问话的孩子,微微一笑。 但这个笑容不仅没有让人感到放松,反倒是有些可怖。 其他成员当即按住说话的那人,陪着笑把人给拖了出去。 怕晚了大家都倒霉。 “还有谁有问题吗?”
依塔娜环顾一圈,没人出声,齐刷刷摇着脑袋。
“很好,那就来组练习题吧。”霎时间,有求必应屋内哀嚎遍地。 …… 依塔娜爬上天文塔,这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她就地坐下,透过窗子抬头仰望天穹。 内心的烦躁仍旧排解不去,但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对方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 “是你啊,汤姆。”
没有多少情绪变化的开口,依塔娜感觉胸口像是堵上了什么,烦躁,不安,却强行压制住。 脚步声在身后两步的位置停下,空气中一片沉默。 她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牙齿咬紧,这人怎么这么不会挑时候,就不能让她一个人调整一下! 终于,她忍不住狠狠抓了把头发,头皮的刺痛反倒像是为那些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她的手攥紧,指甲刺着掌心,却有种诡异的畅快。 在她还想继续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如果找不到宣泄的途径,也许可以试着找个树洞。”
汤姆的声音轻轻响在身侧,依塔娜点点头,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觉得对方抓握得相当牢靠。 “松下手,谢谢合作。”
依塔娜又试着扯了一下,仍旧没能成功。
“就这样吧,我认为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不然等你把头发抓秃,之后会更后悔。”刻进DNA里的脱发恐惧袭来,不用说以后,她马上就开始后悔了。 汤姆顺势坐下,仍旧抓着她的手腕,“你这段时间有点反常,据我观察,和情人节相关,却不完全是,怎么,遇到情感问题了?”
依塔娜望着窗外的天空,半天没说话,最后,就在汤姆以为她打算用沉默到底的时候,女孩倏然笑了。 起先是两声低低的哼笑,然后声音逐渐放大,到最后简直就是肆无忌惮。 她乐不可支,眼睛都笑出了泪水,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没有了平日里的坚硬,这时候的她居然显得有点脆弱。 然而这种脆弱并未持续太久,被她以一种相当坚决的姿态剥离、碾碎。 依塔娜后仰着躺倒在地板上,脸上,眼中,都是释然的放松,笑吟吟开口: “汤姆,你相信爱吗?”
女孩轻快的声音飘进耳朵,汤姆呼吸因此停顿片刻,回答:“老实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尤其是在前不久的圣诞节期间与先祖那一趟出行过后,对于双亲所有的期盼全部凋零,他的出生便是一个错误的延续。 爱,母亲不就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词汇,选择了放弃生命,选择了抛弃他。 眼中阴霾浮现,汤姆不知道依塔娜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和他前两天发现的情书有关系吗? 依塔娜却并没有回答他的反问,现在她能看到对方的后背,然而目光越过,投向天空时,眼神便柔和起来。 “真巧,我有一个想法。”
她还自由着的那只手抬起,食指与拇指圈出一个圈框,透过圆框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鸟儿。 而她后续的话语像是将自己的剖开,即是解释,也是对自身的审视。 “当有人写情书给我的时候,尽管我有刻意忽视,但还是被勾起了思绪。”
“在东方流传着那么一句古话,喜怒哀惧恶欲,皆能忘也。所未臻者,‘爱’而已。”
“相关故事我就不说了,总之,爱这种东西,存在于本能,可以是喜欢,是怜悯,是同理心,是人们内心最柔软也最坚硬的地方。所以它不局限在人与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也是为了平衡自己情绪所衍生出的代偿反应。”
“比如说,这天空爱我,大地爱我,山川河流爱我,草木走兽爱我,我又何求人的爱呢,对吧?”
依塔娜的话像是询问,但更像是在同自己强调着什么。
汤姆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在孤儿院生活的情景,或许确实如此,他天赋异禀,即便无人关心,也能靠着自己过得很好。 “可是,人难以跳出自己过往经历所构筑的牢笼。”依塔娜语气一下低缓,“尽管书籍和他人为我提供了另外的拓展,但阴影仍旧根植,无时无刻影响着我。”
“就像你会因为儿时的经历学会伪装自己,敏感谨慎,记仇小心眼,自恋又自卑一样,我也差不多,而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我对他人口中的爱情,相当排斥。”
汤姆眉毛微动,她就是这么看他的?不过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依塔娜呼出口气,居然心有余悸,“一想到那个可能,我就觉得还不如搓个闪电风暴电死自己,太恐怖了。”
对所有的亲密关系仅仅是想象就会感到恶心,厌恶,本能的排斥与躲避。这是她为自己建造的第一堵墙,用来巩固自我,保护着她成功渡过了十八岁以前的时光。 如今她已无意回想在来到此世之前的人生里的种种,但她保留了反复催眠自己,不断巩固着那堵墙的习惯,并且凭此过得相当潇洒。 然而这个世界,或者说在这里遇到的人,终究还是太过温暖了。 来自亲人、朋友的爱逐渐软化着她,她放任自己的改变,直到今天。 区别于友情亲情的东西跳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直接引爆了她一直以来刻意忽视的事物。 她当然对写情书的小朋友没兴趣,但是这仍旧提醒了她,万一,她是说万一,哪天她遇到了个她感兴趣的呢? 可以预测,事情会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互相厌恶,伤害,最后分道扬镳不说,再次见面只会想杀了对方,她上辈子的父母、叔婶、姑姑一家、她的挚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必定的结局。 停,住脑,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嗯,要尽可能阻止自己,看来每天一遍的单身宣言还不够,她得有空就来一遍。 “只有我,是我这一生是见证者。”
内心默念着话语,她的思绪重新冷静,然后就看到了汤姆回头时满是探究的视线。 “不要变成只知道谈恋爱的愚蠢人类啊,汤姆!有更伟大的事业在等着我们!”她情真意切的嘱托道。 汤姆震惊睁大眼,郑重点头,“好!” 这时,刚刚登上天文塔的邓布利多满脸问号。 你要不再听听自己都说了什么? 想搞事情啊你们两个小家伙! 历时一年半,依塔娜终于从导师心腹,升级为了心腹大患。 两个某种意义上非常相似的家伙在这一时刻再次达成了共识,当然,这对世界而言并不算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呀,邓布利多教授。”
依塔娜终于瞥见了门口的人,“您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
邓布利多蔚蓝眼瞳带着无奈,“依塔娜,我想你或许有些困惑,我很乐意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得想办法抢救一下。 “我现在已经正常了,感谢您的关心。”
依塔娜重新坐起,顺便用被抓着的手腕把汤姆也拽起,满眼笑意。
讲个古早笑话,自此得了精神病,她感觉精神多了。 确实正常了,汤姆松开她的手腕,两人告别邓布利多走出天文塔,突然,汤姆转头,眼神玩味:“你刚刚说我小心眼了,还记得吧?”依塔娜可疑的沉默了一秒,马上摆出一脸的无辜:“啊,有吗?什么时候的事,应该是你听错了。”
“走,决斗去。”
汤姆拉着她就往楼下走去。
呵,果然小心眼。 邓布利多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年轻人手拉手的友爱模样,困惑的摸了摸下巴。 不理解现在的小年轻,这就是代沟八。 邓布利多的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 那面被依塔娜上交的镜子,封印有某个古代灵魂的魂器。 镜子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邓布利多看着对方,“说真的,你的伪装相当拙劣,尽管我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仅有两月,也能看出你对神态的把握有所空缺。”“但这张脸比起其他的相貌而言总是有那么点效果的,不是吗?情人节快乐,阿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