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走后,秦晚拉着流萤询问道:“看你这么淡定,你早就知道小白是人?”
流萤淡定地点点头:“小白大人平时都是以人形示人,只有睡懒觉晒太阳的时候变回原形,变身的时候也不避着我们。”
秦晚:“可我见他的时候,他可都是猫啊。”
流萤想了想说:“是很奇怪,小白大人每次来咱们冷宫都是原形现身。”
听流萤细说后秦晚才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有庙堂江湖,还有仙灵走兽,不过这些异族并不与人类混居,还是各有自己的领地。像是小白这种作为守护神留在人类社会的并不多见,但也不足为怪。
之后的几日,秦晚卧床养伤,小白每日按时来冷宫瞧瞧,以猫形站在窗沿或是墙头,只是和秦晚打个招呼,并不久留。自从知道小白是地仙后,秦晚对他也多了分尊敬,没有再像从前般放肆逗弄,而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与秦晚的冷宫的安宁祥和不同,可宫墙之外的应阳城,此时人心惶惶。
刘长山一家一百三十八口被抓入大狱,男子被当众斩首,女子充当官伎或是被卖为奴。同时,宁亦命白子仙将整个应阳城查了个通透,将梁帝留在应阳城的所有细作探子连根拔起,一并处死。
应阳城刑场内日日血流成河,城外乱葬岗内浓烟滚滚。
宁亦站在应阳城墙之上,俯视全城,眼眸如寒夜一般冰冷。
白子仙登上城墙,拱手行礼后对宁亦道:“殿下,国都来信,陛下有令,请您速速收兵回国。”
宁亦眼中冷光一闪:“告诉他们,本王刚刚收服南梁,诸多事宜亟需处理,无法回朝。”
白子仙知道宁亦绝不会听从皇命带兵回戎国,这一点他们二人不谋而合。
戎国皇宫内一帮迂腐保守的老臣日日围着年幼的皇帝,说的不过是担忧宁亦拥兵自重,威胁皇位种种谗言,为得不过是自己的官帽朝服,怕那日宁亦当权将他们这帮人一个个连人带家全送进坟墓里去。
戎国先皇熙帝在世时,正是这帮老臣因惧怕宁亦上位整顿朝纲,因此不断挑拨熙帝与宁亦的关系。熙帝猜忌宁亦,以其身上杀伐气息太重为由,将他送往燕山白山门跟随白石道人修行三年。而这期间,熙帝立下诏书,封幼子宁弦为储君。熙帝驾崩,宁弦登基,而匆匆回京的宁亦却被挡在都城寒城门外。
幸有袁英之父起兵相助,以及白山门白氏一族鼎力相帮,这才破开了寒城城门。但宁弦已然称帝,宁亦听从白氏建议,摄政而不篡位,自封摄政王,接管戎国国政。
白子仙说:“殿下,探子回报说,陛下得知您要封沛国公主为侧妃后,准备将常国公家长女常连君赐婚给你做正妃。”
“常连君?”宁亦厌恶地哼了一声,“她也配做本王的正妃?”
白子仙:“常国公虽是先皇设立的三位辅政大臣之一,可如今审时度势,看重殿下你的势力日渐强盛,将长女嫁给你为自己留一条路。听说那常连君容貌倾城,舞艺卓绝,不知从哪里得到五百年前的一曲东风桃花舞,据说欣赏过得人都赞不绝口。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常国公请了穹华观落英真人收常连君为弟子,教其大道真理。这个女孩可谓是才貌双全,身份显赫……”
白子仙说着说着忽然感到嗖嗖寒意包围过来,抬眼一看,才发现宁亦抱臂在怀,神情如三尺寒冰,吓得他不敢再说常连君的好话。
“立即派人给常国公送一壶晴岭的雪水回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宁亦撇下话,转身走下城墙,骑上快马回到梁国皇宫。
进入宫门,本想回庆云殿的宁亦勒马止步,算了算这几日忙于处理应阳城内梁帝的人,还未曾去冷宫瞧瞧。
当日流月行刺之时,就算秦晚不推开他,单凭他的内力,一个小小舞姬根本不可能伤到他。这小丫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想要救他实属自不量力。
想到这里,宁亦调转马头,夹紧马腹,向冷宫奔去。
此时秦晚下了床在院里溜达,胸口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却不耽误她检查那些风干羊肉。
一想到这些羊肉各个经过流月之手制作,又联想到流月的死状,不由得寒毛倒立,心里有些沉闷,这些风干羊肉在风里摇摆的模样让秦晚有些反胃,她叫来流萤,两人将羊肉全部从竹竿上取下,装到食盒里,让流萤拿去送给袁英随意处理。
干完这些活儿,秦晚闲得无聊坐到石凳上,看着院里的老枯树。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对那天的冲动救人后悔不已。
宁亦与她非亲非故,还将她软禁于此,过几日还要封她当侧妃。若是当日流月杀了他,说不定也就没这些糟心事儿了。
人常说三观不能跟着五官跑,宁亦虽然英俊又多金,可将她软禁并要娶她这件事,说白了还是和限制妇女自由违背女性意愿的强制婚姻。虽然不能在这个世界里跟宁亦理论什么民法、婚姻法,但是说到底她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也绝不应该向封建糟粕的婚姻制度低头。
想到这里,秦晚决定,她还是要在下个月初六前逃离这座冷宫。
她正想着,冷宫大门被打开,宁亦身披一件黑色大氅,阔步迈进院来。
秦晚不禁感慨,宁亦这二米八的气场,呼呼带风的走路姿势,加上压制性的威慑力,说实话是真让人上头。
“你怎么来了?”秦晚站起身,拍拍屁股上面的土,开口问道。
宁亦:“见到本王不知行礼,袁英没有教教你规矩吗?”
秦晚两手握紧拳头抵在左右胯尖上,抬起下巴与他对视道:“人常说礼尚往,我也没见你给我打个招呼敬个礼什么的,我干嘛要给你行礼。”
单凭她这句话,宁亦已经有些恼了,他觉得后悔来这冷宫一趟。秦晚这副作死的态度若换作别人怕是早就脑袋搬家,被悬挂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宁亦不想与她计较,用下巴指了指她的伤处:“伤怎么样了?”
秦晚转了转眼珠,故作痛苦状说:“还没好,深得很,每天都要疼死了。”
宁亦:“看你跟本王说话的样子这么有精神,哪里像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