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被谭渊的问题逗笑了,他没有说话,而是假装自己手里拿着一柄已经打完了弹丸的五眼神铳,做了个把神铳竖起来,吹了吹枪口的火药烟雾,然后当做狼牙棒一样的挥了出去的动作。
谭渊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什么用意,在马背上高速的行进状态下,任何重量的东西都可能变成杀人的武器。特别是神铳这种体积和重量,在高速冲击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比狼牙棒还要恐怖的重武器,这要是挨上一下,即使有防护,也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内伤,最低限度也会失去再作战的能力。战刀、护甲、神铳,这三样东西简直就是骑兵的神器,有了这三样东西,骑兵不但不怕弓箭的齐射,而且还能在面对面冲锋的时候,获得比对方更强大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接下来有了这三样神器的燕军骑兵,将会当仁不让地把“世界最强骑兵”的桂冠戴在自己的头上。用一句最时髦的话来说就是“除了贵没毛病!”
朱瞻基看到恍然大悟的谭渊,不由得自己也兴奋了起来,他在脑海中已经无数次浮现出爷爷指挥这样一支骑兵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场景。更加可怕的是,只要他还在不断的升级科技水平,这支骑兵还会不断的提升战斗力,真可谓是天下无敌。
兴奋之余,朱瞻基给谭渊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做出这样的一套套装的样品,然后展示给自己的爷爷看!
有了蒸汽机和各类机械制造设备的加持,谭渊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按照图纸制造出了样品。两天之后,又在朱棣来看朱瞻基的时候,找到了机会,愣是把朱棣拉进了演示的场地中。
谭渊具体给朱棣演示了什么朱瞻基并不知道,他只看到了从校场中走出来的自己爷爷惊愕的合不拢嘴的样子。这让朱瞻基扎扎实实地开心了好几天。
于是,在李景隆的大军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朱棣已经精心挑选了三千名经验最丰富,战斗力最强的骑兵,组成了全新的一支重装骑兵部队“幽燕骑”。有了谭渊强有力的工业生产能力的支持,朱棣给这些骑兵除了配备朱瞻基设计的三样套装神器外,还给每人配发一套全黑色的玄甲;一张一百五十斤拉力的重弓,三十支箭;一把弓弩,弩箭三十支;每人还配了三匹马,每天的伙食标准也从二十文增加到了一百文。
朱棣把这支特殊的骑兵部队交给了朱能,叮嘱他一定要尽快训练,让这些精锐骑兵尽快适应新配发的军刀和神铳,还要尽快掌握新的战法和战术,让这支部队尽快成为自己手中的王牌,克制建文帝大军的一把尖刀!
只是朱棣也没有想到,他铸造的这支超强的部队,首战的目标竟然不是李景隆率领的京军,而是另有其人!
建文二年的八月二十日,李景隆终于到达了真定城,见到了倒霉的老将耿炳文。短短一两个月时间,李景隆眼里的耿炳文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朱棣击溃了他的防线的同时,也击溃了他的骄傲和信心。耿炳文明白,属于他们这些开国公侯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今后纵横在战场上的,将会是以朱棣、张玉、朱能等为代表的中生代将领们。
真定城内的帅府内,耿炳文为李景隆倒上一杯茶水,随后便朝着李景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耿炳文的举动把李景隆唬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耿炳文,嘴上更是忙不迭地说道:“长兴侯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晚辈了吗?”说着就扶住了耿炳文的胳膊要扶他起来。
耿炳文却并不接李景隆抛出的台阶,而是平静中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看着李景隆说道:“曹国公,快拿出来吧。”
李景隆更加大惑不解了:“拿出来什么呀?长兴侯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皇上的圣旨啊,曹国公不光是来讨贼,不也是来对我兴师问罪的吗?”耿炳文直白的说道。
李景隆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耿炳文已经看穿了他来的用意,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本来他还准备先聊聊天热个场子再宣读圣旨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李景隆只能尴尬的笑笑,从袖子中取出圣旨,当众念了起来。宣旨之后,看到耿炳文还跪在地上,以为是老将军受不了打击,便准备搀扶耿炳文起来,顺便安慰他几句。
却未曾想耿炳文面色平静如水,甚至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激起了李景隆的好奇心。双方重新落座之后,他向着耿炳文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侯爷,世事无常,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这次也许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到皇上回过味儿来,也许还会重新起复您的。许是您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刚才看您接旨意到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李景隆也不敢直截了当的去问,那不是朝着耿炳文伤口上撒盐嘛。只能绕了一大圈才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没想到耿炳文一听这话,不怒反笑,他平和地看着李景隆,缓缓开口说:“曹国公,您是将门之后,怎么也恁地开始搞文人那一套了,有甚事直说就是,老夫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曹国公可知,我为何要笑?”八壹中文網
李景隆连忙问道:“却是为何?”
耿炳文叹了口气,回答道:“末将一把老骨头了,守了一辈子,却不曾想临了被那燕庶人把老底都掀了个底朝天。我笑这一声,一是嘲笑自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二却是真的庆幸自己,不用在这个烂摊子上再坚持了,虽然回去也少不得被治罪,却是至少解脱了。”
他又同情的看了一眼李景隆,诚挚地告诫道:“曹国公此次来讨伐燕逆,可千万不可轻敌,不能用兵书上的那些话来对付他。此人现在用兵之诡异,已经不在太祖高皇帝,开平王,中山王和您父亲祁阳王之下了。若是还是一板一眼,恐怕要吃大亏。”
李景隆的心里马上和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他暗道:“耿炳文你个快入土的老头,瞧不起谁呢?还专门给我说不能用兵书打仗,这是把我当赵括了?本公子是没我爹能打,但是也不比你差!”但是嘴上却还是说着客套话:“长兴侯是军中前辈,指点晚辈的话,景隆都记下了。如蒙长兴侯不弃,我向皇上上书,让您留下来帮帮晚辈可好?”
耿炳文知道他只是客套,便笑着回答道:“末将戴罪之身,承蒙陛下隆恩才保住了这条老命,哪里还有颜面指点兵事?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会误了曹国公的大事。曹国公您先忙,末将告退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营帐,只留下李景隆尴尬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恨恨地骂了一句“老杀才,给我摆什么谱,呸!”然后才扭头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