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使者坐在桌子前,静静地看茶炉上的热气,武赦去而复返一定会有事发生。
武赦的马车停在门口,任凭冷风吹也不进黑衣卫,一定有深意。除夕夜的晚上,就在这个大门外,一场血雨腥风,影响了朝堂变局。活下来的人似乎都是赢家,武赦升了官,武明封建了将,黑衣使者则拥有了更多的权力,现在两个当事人,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里,大家就这么耗上了。
对于洗衣女文芙蓉来说,这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尤其是刚刚吃过午饭,她要趁着阳光还足的时候,尽快把一盆衣服都洗干净。自从到了洗衣房后,平时吃饭在一起,干活却是分开的,她洗衣服不用到外面和其她洗衣女一样,而且她只洗内衣,每次都是男人的内衣,一天至少一套,洗完之后还要趁着没有干透,带着湿气用自治的水壶熨斗,把衣服熨平。她在洗衣服熨衣服的过程中,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是在为哪一个陌生的男人洗内衣。时间久了,她仔细研究过,她的内衣是很宽大的那种,应该是那种身子高大魁梧的男人服饰,内衣用料非常讲究,虽然都是棉布,却是那种质地极为柔软的,甚至有一丝光滑感。每次叠起来之后,都会在有一个黑衣女子在晚饭后准时到来,把用过的内衣留下,洗净的则用锦色包袱包好带走,偶尔还会给她留下一小份点心,但是彼此之间从来没有交流过,她偷偷的观察过,每次给她留点心的时候,黑衣女人的目光都很柔和,有时还会冲她点点头。
每天晚上,她有一段独处的时光,洗衣女往往都是几个人住在一屋的,但是她和另外五个女人却是例外,每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小屋,洗衣房在二更打更的时候必须全部熄灯睡觉,但在那个时间往往是睡不着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以和文梅说说心里话,有时也会做一点女工,闲时还可以读书写字,如今在这里,她更多的时候,只能想以前的事情,有时她也会拿出那只黑箫来,想起来那些曾经的种种,有时恍如梦境。尤其是黑衣使者纵横人群时的情形,她反复地想,几疑是梦。有过几次,她想吹一下排解心绪,但是又不敢,担心惊动了人。有过几次,她半夜里醒来,小声地吹了几下,停下之后,会听到屋外似乎有异动,但是她不敢去确认,是不是有人真的闻箫声而来。
她洗完内衣之后,小心地将内衣熨平,叠好,整齐地摆在桌子上。把屋里水倒出去,同一个路过门前的洗衣女工打过招呼,回到屋里,收拾房间的卫生。等到一切都忙完,微微觉得腰有一点酸,她带上前,搬过唯一的一个木凳,垫上自己的旧衣服,坐在窗前,享受一点点冬日的阳光。
外面有一群麻雀飞来飞去,在泥土里觅食,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小鸟也有自己的生活。当小鸟落到武赦马车前的空地上,武赦在车上敲了敲车厢板,赶车人会意,驾起马车,缓缓离开。
天很冷,虽然车厢时放了一个炭火盆,但是武赦仍然能觉得非常冷。他决定不下车了,今天他的目的就一个,就是找黑衣使者要钱,现在钱已经到手,自己不能得寸进尺,再说任何事情,虽然关系到自己的儿子,但是消息传到自己这里,已经很滞后了,早一天晚一天,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皇旁的大婚办好,想办法将牡丹送进宫里去。只有在皇帝身边派上了自己的人,他才有回旋的余地。
马车离开的时候,黑衣使者得到了信息,他嗯了一声,一只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茶炉边上,无双默然不动,从窗户透过来的光洒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圈圈的光,安静而详和。
肖飞燕指挥着四辆马车,从黑衣卫的后门离开。她骑着马跟在最后面,车队没有走长街大门,而是拐弯抹角地走了小巷。拐过两道弯,最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肖飞燕纵马上前,看见一个人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