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子吃完之后,静静地喝面前的粥,耐心地等待太后吃完。
太后放下手里的木碗,用布擦拭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去吧。没啥说的了,打胜了,啥也不用说,都是功劳;败了,说啥也没用,都是没用的。一人在外,用那把剑量去吧,功成名就,我等着好消息。”
小黑子走出太后宫门,天边已经亮了。
他急匆匆到了皇帝书房门口,门虚掩着。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没用的话。”皇帝有些不耐烦。四个人争论不休,没有一个主意是替自己着想的。平时大家还留着点脸面,还有商有量,在自己跟前还装着绷着,现在遇到大事了,谁都想自己的事,没有一个是站在自己立场上想事做事的。
“都散了吧,有事找你们。”皇帝挥挥手,不管舅舅的脸色有多难看,也不管叔叔的眉头皱得有多紧,仲权带头往外走,朝局变化,已经不是自己能操纵和掌控的。战事突如其来,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啥,能干啥,既然自己不能上阵杀敌,就力争不给皇帝添乱。
走到门口,看见拿剑的黑衣使者,一一点头,一一别过。
屋里只剩皇帝一人的时候,小黑子进屋。
“说啥了?”皇帝盯着小黑子问。
“让找一个人,说是一个将军的后人,还让找一把玉做的萧。”小黑子据实回答。
“就这些?”
“就这些。”小黑子嘴角微微一翘,“不好找,也好找,就是不知道啥样。”
“别想主意,这是实打实的。不管了,能找到更好,找不到也不要紧,眼前的,是把仗给打赢了,争口气,只要赢了,说啥都有理,说啥都敢横。你去吧,到了那里之后,遇到什么事,就说我说的,不管谁是谁儿子,谁是谁亲戚,能帮你打仗的都是好人,不能帮忙,还有拽后腿的,可罚也可杀,我给你兜着。前面要啥,官呀,人呀,钱呀,粮呀,你就让他们办,谁不办我就去弄谁!去吧,你现在就是众军之帅,有事随时说,随时办。”
小黑子出了书房,太阳已经升到宫墙之上。
阳城开始复苏,他转出宫门,马统驾车在街边侯着。
“去楼里。”他上车之前轻轻说了一句。
满香楼还在沉睡,边城的战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无感的,楼里进出的客人虽然不少,但是大家关心的是风月,对于出征打仗,不知道也不关心。
进了偏门,黑衣使者拐进一处不显眼的屋子,过了一会儿,一个普通的黑衣人出来,拐过几处高楼,到了洗衣坊。
洗衣坊的人已经起来了,他找到一只木桶,打满水后拎着向文芙蓉的门口走去。
文芙蓉的门没开,他把水放在门口,沉吟之际,房门突然打开,文芙蓉探出头来,“拎水的,把水拎进来,倒盆里。”
他低头进屋,在屋的正中央,有一个大木盆,里面放着一摞男人的内衣。
“倒盆里。”文芙蓉说着,“来,给你一串钱,耽误你吃饭,多打几桶水来,今儿衣服多,还得快点弄,明早就用。”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文芙蓉笑语盈盈,头发一丝不乱,脸上不施粉黛,袅袅娜娜,衣服半旧,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一段雪白肌肤,伸向他的手里有一串钱。
“不用,我去打水”。他低下头。
“拿着吧,有钱大家花。”她上前抓住他的手,一股幽香袭来,她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衣服得用新水,你去深井里打,旧井里的水脏,只能洗外衣,这些衣服不行。”
他打水回来,文芙蓉已经端坐在木盆边上,双手正在搓洗一件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