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哪个世界,唯有力量才是真实不虚的。
没有能推翻一切的力量,那你就只能永世不得翻身!
就好比这方世界。
明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妖魔到邪祟,甚至连人族高层自己都在一起疯狂的压榨底层。
但那又怎么样?
那一层层的规矩、礼法、人心、权势,乃至是力量本身压下,根本无人可以反抗!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哪怕是州府县自治,哪怕他们从来都不把底层的泥腿子当人看。
但面对这个世上,层出不穷,各种各样,仿佛永远都没有穷尽的邪祟鬼魅,魑魅魍魉,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这些高高在上者也是不得不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漏出一点资源,以此来培养能够抵御住各种邪祟鬼魅,魑魅魍魉的……炮灰。
朝廷之下,每个地方的主管,各有各的手段。
就比如乱石县,自然在那位县令大人上任,就据说是得到了某位仙人的资助。
而在仙人的帮助下,县衙会定期定时定量的朝着它下属的各個村落里面下放清魄丹,肉香丸,还有透髓膏等物,来提高炮灰们的实力。
虽然只要是服下这些丹药,就注定不能长寿,甚至可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就把自己生生耗干,死状惨不忍睹,几乎不得好死。
但即使是这样,依旧是让无数泥腿子们趋之若鹜,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的。
因为这是他们能对抗各种魔怪邪祟的唯一办法了!
可惜……就算他们想当炮灰,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整个乱石县,上上上下下,多少泥腿子就是跪着都找不到门路呢!
每年就为了这些资源,村里几个大户打得不可开交,时常就有人命发生。
那村外的乱葬岗时常鬼火连天,大半夜都有可能有邪祟出现,未尝就没有这些事情作为背景!
不过好在,乱石县的那位县令下令,说只要有村子能贡献出生辰八字合适的童女,就可以优先得到这些资源。
甚至如果童女的资质很好的话,这些资源还能再多几成!
万幸的是,燕燕她就是这样生辰八字相合的童女。
更加万幸的是,他们专门找人看过燕燕的资质以后,发现她的资质极好,简直就是完美的符合了县令大人的各种要求,甚至还高出数筹!
若非如此,那县令大人又怎么会专门派人来接燕燕?而且还是这种几乎是高规格的接人方式?
真以为人家是开善堂的啊!
于是……出于对燕燕的未来着想,大家伙儿联手替燕燕做出了决定,将小姑娘推了出来。
相信燕燕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但也一定会由衷的替村子里开心吧!
“只要燕燕进了县衙,县令大人给村里的资源,你拿七成!”
“怎么才七成啊!”
听到老人貌似认输的话,沈韦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甘。
什么都是自己这边出的,甚至连燕燕都是自家侄女,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被这帮老东西给占去三成?
这自家往后的日子还敢过不过了?
燕燕的大伯就要说些什么,此时远处的那替县令大人带燕燕离开的喜庆队伍,却遇到了麻烦事。
“无量太上天尊,诸位,贫道稽首了。”
就只见一位头戴鱼尾通天冠,穿着着一身黑色道袍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条黄土路的尽头。
他拦住了轿夫们的去路,朝着它们轻轻打了一个道稽。
下一刻,就见那少年道士右手一挥,那厚重道袍衣袖顿时翩翩鼓起,眨眼间就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黑红色交织,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鲜血腥味与肉块腐烂般恶臭的喜庆队伍里,各种吹拉弹唱声戛然而止。
那一个个面色苍白僵硬宛如死尸的喜庆队伍里的人,那完全没有眼瞳,惨白如魔怪般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那年轻道士。
“看什么看?没见过道士啊!”那道士看着这瘆人之极,能叫任何人惧怕的今生都得做噩梦的一幕却一点也不发怵。
那黑色的道袍挥挥荡荡之间,竟然一把将这红黑色的轿子门帘吹掀开,更似要把燕燕小姑娘从轿子里面牵出来。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这不知所谓的假道士给我轰出去!可千万不要错过了县令大人交代给我们的时辰啊!”
还没有等那喜庆队伍里的“人”做出来什么反应。
反倒是正在村口处看到这一幕的村里的人们,尤其是燕燕她的大伯反应极其激烈。
沈韦看着那个少年,直接在村口急的上窜下跳直跺脚,他眼神一瞬间露出极为恼火之色,不知道的人猛地一看,弄不好还以为这道士是挖了他家祖坟呢!
也容不得他不紧张,送燕燕去县令那里那是多么好的一个美差呀,全村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在干巴巴的看着这里,就等着吃席呢。
更何况自己家的一家富贵,可就寄托在燕燕身上了。
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自己可怎么活呀?!
“快快快!赶紧把那道士弄走!”
“不知所谓的东西,误了县令大人的时辰,你我担待了起吗!”
“只要你们把这道士赶出去,县令大人赠予我们的肉香丸,我一人给你们一颗!!”
也就是在沈韦说话的功夫,就在他身边的那几个村里的族老们,也是在竞相发言。
之前站在道德的高岸上,对着自家人指指点点,无非就是想办法多占一点便宜。
但现在这个道士竟然有打算砸了大家所有人的锅。
这就不行!绝对不行!
没等他们发完话,就见村里顿时冲出来几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是赤红着双眼,手握着各种破破烂烂的镰刀、锄头、斧头等等家伙事的贫民,嗷嗷叫唤声中急吼吼向道士冲来。
燕燕的事情,整个村子里从头到尾都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里面,干的确实不是个东西。
但那又怎么样?
自己都已经过的这么苦了,难道就不能牺牲一下别人,以此来稍微满足一下自己?
甚至,在这群冲出来的平民心中,未尝没有对面前这道士的些许“感恩”。
要不是这道士突然冲出来,又拦在轿子前面的话,村里又怎么可能愿意给他们一人一个肉香丸?
“啧啧啧,真是躁舌。”王璃冷着眼看着这如此荒诞的一幕,只是平静的挥了挥自己的道袍衣袖。
顿时,一切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