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的我又迷路了。]
当陆离第三十九次看到那标志性的鲜艳果子,耳朵里仿佛又回荡起某人语气微妙的心音。
明明是句还算中肯的评价,听起来却是莫名嘲讽。
回去就把她宰了。
凯瑟琳:???
萦绕在心里难以言喻的感觉,每每想起,都让他觉得一阵烦躁,他讨厌这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情绪。
男人嘴角下垂微小的弧度,眼尾拉平,仍是面无表情,却微妙散发着沉郁的气息,倘若某个表情阅读十级的女孩看到了这熟悉的带着杀意的2号表情,恐怕心里又是一串操蛋。
下雨天杀妹,不杀白不杀?!
一串串脚印重叠,浅浅的凹坑陷得更深了。
陆离看着脚下的痕迹,沉默了一瞬。
没有目标的时候,就会迷路。
这一点,连该隐的祝福都没办法解决。
陆离干脆停了下来。身上的衣物虽然舒适度不怎么样,但好歹防水,保温效果还可以,即便淋了一下雨,也没有感觉到潮湿寒冷,除了没被衣服包裹的头。
陆离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寸头,被雨淋了一下,本还刚硬笔直的头发,受到基因的召唤,倔强地蜷缩起来,摸着就像杂乱无章的野草。
平静无波的眼里带着几分微妙的情绪。
太丑了,这个发型。
荒无人烟的沙漠罕见安静,大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水雾热气蒸腾的味道,夹杂着黄沙发涩的碱味,单调又闷热。
表层的沙子吸足了雨水,却又被高温蒸干,很快就只剩下微凉的湿意。
陆离放下手,双眼微转,视线落到了那一串串鲜艳的野果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沙漠里罕见的绿植。
对于别人来说,随便转转就能碰到能能吃的食物,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对他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所以,他不是迷路了,只是又一次遇到了相似的植物。都是沙漠里土生土长的东西,长得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选择性忘记重叠的脚印。
陆离心里点头。
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那么久。
他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陆离半蹲下来,既然是命运的指引,这东西,应该有什么独特之处。
小腿高的灌木,灰绿色的叶片细长柔软,将小小的果实遮得严严实实,荆条丛生,叶缘锋利,稍不小心就容易被划伤。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陆离直接伸手。锋利的叶片划了道口子,轻微的刺痛传来。
“嘀嗒。”指腹裂开细长的伤口,渗出了血丝,多余的血珠溢出,顺着指腹滑落,掉在其中一颗果子上。
血珠汇聚着残留水渍,沿着果实光滑的轮廓,坠在果子尖尖上,欲掉不掉,陆离看着手指上很快就凝住的小伤口,动作一顿。
他受伤了。
陆离若有所思。
半晌,他伸手,摘下那颗沾上了他的血的果实。
指甲盖大小的泪珠型果实,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在微光的照耀下,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橙黄色的表面,尾部坠着浅浅的红,显得有些诡异。
这东西,能吃吗?
男人半蹲在灌木丛前,捏着绿色的果蒂,微微仰头,微弱的阳光落在那双黑沉的眼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明明还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仰头观察的姿势,看起来还怪有些童心未泯的。
顺着蜿蜒的脚印,出来找人的罗维很快就找到了人,隔着一段距离,他一眼就辨认出沙漠里突兀的身影。
第二眼,便看到了沙漠里突兀的一小撮绿植,他住在这那么久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方向还长出了一片灌木丛。
好家伙,这兄弟可以啊,有点东西。
看样子还是带果的灌木,不错不错,仙人掌他都吃腻了,多一种果实改善伙食也不错。
罗维惊喜地走快了两步,远远地就叫出了声,“好兄弟,等等我……”我也来帮忙摘果子!
丽莎慢吞吞地跟在后头,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吃还是一回事呢,之前乱吃果子窜稀的经历不记得了吗?
余光捕捉到大片橙黄色,等等,丽莎扭头望去,男人手里拿着的,不是,这东西……
能吃吗?当然可以。
该隐的祝福总不会让他掉坑里。
陆离启唇,叼住小小的沾染了这身体血液的果子,牙齿下意识地咀嚼,汁水肆意从口腔炸开。
陆离:……
久违的精神一震。直冲大脑。
强烈灼烧的感觉在喉咙翻滚。
陆离单手捂唇,瞳孔微缩,指腹凝住的伤口碰到了唇边的唾沫,一阵疼痛,火辣辣的感觉向嘴唇蔓延,触摸的柔软唇瓣,似乎,膨胀了一点。
好像,不止一点。
近了,看清了男人手里捏着的果实轮廓,罗维大惊失色,“兄弟,不要啊!”说着,他长腿一迈,冲了过去,伸手,试图阻止。
然而,太晚了。男人直接就把鲜艳的果子扔进了嘴里,咔擦咔擦。
完了。
刻苦铭心的经历让他下意识菊花一紧,仿若感同身受,双腿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近了,眼见着就快冲到男人身边,罗维一个急刹,脚下却是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一个踉跄,左脚绊右脚,飞了起来。
罗维:???
“卧槽,兄弟,快闪开啊啊啊!”男人半蹲在地上的身影越来越近,罗维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
头顶一片阴影袭来,陆离头也没抬,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往旁边一跳,落……却是一脚踏空,左小腿陷进了洞里,这里为什么会有坑?脑海里飘过一丝疑问。
没等陆离从坑里跳出来,一阵大力袭来,百斤大汉撞上他的肩膀。
“嘭。”
两人像惨烈碰撞的悬浮车,摔成一团,扎进了灌木丛里。
陆离:……
罗维:……
丽莎:……
“嗷嗷嗷。”
痛痛痛,脸,老子的脸。
惨烈的叫声直冲天际,回荡不绝。
睡的迷迷糊糊的沙漠狼群们顿时惊醒,打着哈欠,跟着叫了起来。
“嗷呜,嗷呜呜zzz”
……
狐假虎威,强行把闲杂人等赶走。
凯瑟琳忙不迭地关上了大门,背靠着厚重的大门,勉强撑住了发软的身体。
要死,要死,要死。
血族可不兴什么人格分裂那套说法,要是被发现渣哥不是原来的渣哥,即便身体还是,那些疯子们说不定也会强行采取什么奇奇怪怪的措施。
就她这小胳膊小腿,完全挡不住啊。
要是渣哥倒了,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狗腿子说不定也要跟着完蛋。
凯瑟琳看着眼前被她拦住,却没什么过激反应的男人,表情控制完美的脸,完全没有透出任何情绪,像渣哥那种随心所欲的人,根本就不屑掩饰。所以,这不是演技。
再次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凯瑟琳冷汗津津。
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新登场的渣哥?!
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感觉完全就是信心满满地上了考场,结果发现复习的知识点一个没考的痛苦啊。
她看不懂这一款渣哥了。
感觉到灼热的视线,陆離低头。
四目相对。
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怎么把我切片,红烧,蒸煮?!
凯瑟琳脸色煞白。
陆離站的笔直,身体保持着最适合反应的姿势,实在是过去的经历刻骨铭心,连环陷阱什么的,他也没少栽过,毕竟,倒霉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所以,他完全不为一时的风平浪静掉以轻心。
空旷的宫殿里只剩下他和那古怪的女孩,陆離居高临下地看着贴在门边的女孩,继浅红色的泪液以后,女孩光洁的额头似乎渗出了浅红色的汗水。眼里升起一丝困惑,他忍不住开口,“你很热吗?”
凯瑟琳身体一抖,疯狂摇头。
这,这是要把我做成冰棍的意思吗?不要啊。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救命,呜呜呜,我要回家。
陆離打量着女孩的身影,若有所思。
汗腺变异吗?
能变色的眼泪。
是类似小说里描述的,七彩的眼泪,一串串掉落下来变成珍珠?
陆離摩挲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染色眼泪的触感,微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心里沉重,那一瞬间,他的心情,仿佛和小说男主角“心口像被一只手揪住般疼痛”的心情重合了。
好可惜,都流下来的话,好多珍珠。
不该擦掉眼泪的,那都是未成形的钱。
犹豫了一瞬,陆離嘴唇微动。
“你能再哭一次吗?”男人睁着黑峻峻的眼睛,诚恳地问道。
当做他的误工费。
凯瑟琳:……
喜欢看别人哭。连环杀手,愉悦犯,反派招牌微笑,欧洲十大酷刑,满清十大酷刑,昏君妖妃,鞭子,辣椒水,烙铁,一连串的关键词从脑海里闪过,头晕目眩。
表情逐渐消失。
奇怪的时髦值又增加了,凯瑟琳神色呆滞。
算了,没救了。
放弃……放你个屁啊。
“饶命啊,哥,我是你妹妹啊。”向恶势力低头,凯瑟琳百米冲刺,抱住了男人的大腿,仰头,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痛哭流涕,“你看我哭的还标准吗?”
及时跳开,却被莫名其妙抱了个正着。
陆離:……
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