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非常的古怪,萧廷玉走在中间,左手小师弟,右手七师弟,分明该是成双的快乐,他却像陷入了红粉知己的争斗中,左右为难。
“四师兄,你问他,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欺负我手无寸铁,还想取我性命。”陆离率先发动攻击。
“小师弟,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是那雾有古怪……”
“呵,我倒想问某人,壮的跟头牛似的,成天见地装柔弱,是何居心。”宁道成反唇相讥。
“七师弟,你这样说就有点……”
“某些人啊,说不过别人,就只会抨击旁人的身材样貌,这难道是君子所为吗?”陆离阴阳怪气。八壹中文網
“小师弟……”
“呵呵,君子以君子之道相待,至于小人,当然要用小人的态度对待了,你个表里不一的邪崇,老实交代,你伪装至此,到底是何居心。”宁道成嗤之以鼻。
“七师弟……”
“说白了,你就是嫉妒,丑陋的嘴脸啊,师兄师姐们就是更喜欢我呢,哎呀,我知道了,你也是爱我的,所以看到我亲近师兄师姐,不够亲近你,所以想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既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是不能分你一点爱,只有一点点哦。”陆离在线烹茶。
“……小师弟。”
“闭嘴!谁,谁爱你,不要脸,说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混蛋,你在林子里可不是这样的,装模作样,你……”宁道成脸色涨红,真被膈应到了,这人,这人,无耻!
眼见着七师弟双眼喷火,落了下风,贾滇泾在那眼冒精光,运笔如飞,想来是有了不少的灵感。
萧廷玉开扇掩面。
家门不幸啊,丢脸都丢到外头去了。
看到小师弟一脸兴奋,还要继续“欺负”七师弟,他拢扇,骨柄敲了一下不嫌事大的某人。
额头一痛,陆离捂住脑袋,满眼控诉,“四师兄!”
该!宁道成幸灾乐祸,回头,也被赏了个栗子,满眼不可思议,“师兄!”
左右各打五十大板。
萧廷玉叹气,觉得自己出来一趟,至少老十岁,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真和他那些个红颜知己风花雪月得了。
一手揽一个,“这样好了吧,我可没有厚此薄彼。”
“师兄你倒是想的美。”还在气头上,宁道成无差别攻击,“先前梓涵姑娘还拦住我,问你何时去把风月楼的账给结一下,不然下回就抓人去抵债了。”
师兄师姐都是混蛋,大笨蛋。
说着,眼神也带了点出来,你一个穷鬼,还想享齐人之福?做梦。
说着,一把甩开了搭在肩膀上的手,他才不稀罕。
萧廷玉摸了摸鼻子,他这不在挣钱吗?回头就能还上。
“七师兄这样说,好过分啊,不像我,我就心疼师兄,明明修炼那般辛苦了,还要出来养家糊口。”眼见着师兄的表情逐渐痛苦,陆离心里拍腿大笑,越发得劲,卖力发功。
“四师兄,我是知道你的,你已经很努力了,答应我,别勉强自己,好吗?”
这话一出,连疯狂吃瓜的贾滇泾都噎住了。
“好啊,净看你师兄笑话。”
忍无可忍,萧廷玉报复般把某人的脑袋揉成鸡窝。
看着毫无顾忌地打闹起来的两人,宁道成双臂环胸,满脸不屑,幼稚。
心里又隐隐有那么点羡慕。
呸,他一点不羡慕。
反手箍住师兄的脖颈,勾肩搭背,陆离说回正题,“师兄有想法了吗?”
“这雾气,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妖怪能使出来的。”
一听到这话,贪生怕死的贾滇泾就有点怂了,“要不,我把大概位置告诉你们,我这就……”
虽然不认识这普通人,但不妨碍宁道成冷嘲讥讽,“出去还要经过那雾区,你就不怕死在里头?”
贾滇泾悚然一惊,“萧兄弟可要护着我啊。”
“还有,真龙大侠,呸,甘棠大侠,我的身家性命,就靠你们了啊。”
“好说。”萧廷玉一把推开扎脸的络腮胡,压了压某人快翘上天的脑袋,嫌弃道,“你该修理一下胡子了。”
理了理凌乱的衣衫,他甩了甩骨扇,看向雇主,“关于这些异象,我有了点猜测,但具体如何,还得去看看。”
陆离一唱一和,拍胸口打包票,“贾大家的,就放一百个心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甘棠大侠,还是有这点信用的。”
“不行包退款。”
有了承诺与资金的双重保险,贾滇泾算是放下心来,又走在了前头带路,很快,一行人就进了村。
桃花村里的村民不多,盖因这里风水不佳,容易招来游魂野鬼,兼之地势低洼,雨天浸水,晴天少见阳光,冬冷夏热,庄稼难以存活,除了十几处人家故土难离,坚守在此,其余都是搬的搬,走的走。
虽然在昆仑山下,但村民也不常见到外人,这回突然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容,在外纳凉的婶子们都不由多看了两眼,待看到他们是往村尾那处去的,本还看热闹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
没有错过这番变故,陆离特意放缓了脚步,修真者优秀的五感捕捉到了些许闲言碎语。
“真真胆大包天啊,一个还不够,竟还一次四个吗?还别说,这几个后生长得还挺俊。”
“世风日下啊,根生竟然还忍得?”
“说不定都是误会呢?可别瞎说。”
“嗳,可不是我瞎说的啊,那天,翠花和狗剩衣衫不整地从茅草垛里跑出来,大家都瞧见了吧,你们啊,也看紧点,别让那狐媚子把自家相公儿子给勾了去,那才叫丢人呢。”
“可不是吗?翠花那德行,换做我娘家那头,可是要浸猪笼的。”
“那不是还住着个何秀才吗?说不定他们是找他去的呢?你们啊,就少点闲话吧。”
“啧啧,就你老好人,咋的不回家绣花去呢?咱们姐几个就爱说怎么了。说的好听是何秀才,说的不好听就是个破落户,十年没中,生生把老父母给拖累死,得亏他还有脸住在那里。”
“我听说啊……”
“小师弟?”回头,却见人越走越慢,差点落单,萧廷玉喊了一声。
背后的闲谈议论声戛然而止,又换了个话题,陆离心里惋惜,应了一声,追了上去,隐在袖间的手微动,掐了个决。
长在狭缝里的野草随风轻动。
“如何,听到了些什么?”
陆离幽怨一瞥,“师兄你要不叫我,就能听到更多了。”
“这不看你走的太慢,再磨蹭下去就要被发现了。”
好吧,掠过这茬,“给你听个好东西。”陆离抬手,捂住四师兄的耳朵。
带着厚茧的手捂住了耳朵,有点痒,萧廷玉不由得抖了抖耳朵,浑厚的灵力从接触的地方传来,被隔绝了的声音,像漩涡般变换,忽远忽近。
盖在耳朵上的手一撤。
清晰的声音涌入耳际。
“刚刚我们说的,没被听见吧。”
“那么远,应该没有吧。”
“都说让你们少说两句了。”
“诶,别的不说,那拿着把扇子的后生是真的俊啊,脸白的哦,跟刚出生的豚崽似的,还有那屁股啊……”
“咳咳咳。”
差点没被一群婶娘的荤段子呛到,萧廷玉的脸一阵黑,一阵红。
陆离干咳了两声,撤回了术法,“那什么,师兄,要不我……”
“闭嘴。”
好吧,让师兄冷静一下。
陆离往后探头,越过师兄的身形,向另一处的人看去,早就忘了打架互怼那茬,又像没事人一样,安利道,“七师兄呢?想试一下吗?我们那边的术法——千里耳。”
“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哦。”
从之前短暂的交锋来看,这里的七师兄似乎更擅长术法,俗称,站桩输出法师流。
刚好他闲来无事,也看过不少小法术,要是有需要的话……
宁道成听在耳里,觉得万般嘲讽,哼声道,“我还用得着你一个外人……”
“到了。”
在前头带路的贾滇泾擦了擦汗,率先上去,敲了敲门。
未尽之言堵在嘴边,懒得再费那些口舌之争,宁道成干脆闭嘴,忽略某人的挑衅。
天地良心,他只是纯纯地安利。
被拒绝了,陆离也没气馁,反正也不是什么杀伤力很大的术法,不学就不学。
反倒是他,还真得找个机会,偷师学艺回去才是。
可是,师兄师姐们,都会些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我到底想学些什么?
就在他思索着要报什么班的时候,门“吱呀”地开了,透过敞开的间隙,隐约可见里头昏暗的布景,似乎很是简陋。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来,面白如纸的男人扶着门,探头,眼底青黑,眼神恍惚,可见遭受了不轻的迫害。
久不见阳光的双眼,突然接触到外界,何轻鸿忍不住眯了眯眼,待看清来人,神色怔愣,虽不知为何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还多了两人,但他还是没多说什么,侧身,请人进屋,“寒舍简陋,望诸君海涵,请进。”
贾滇泾也跟着招呼几人,“快进来吧。”
四师兄率先走了进去,然后是七师兄,陆离缀在后头,看向比邻而居的茅草屋,大概就是闹鬼的那户猎户家了。
目测看来,两者相隔有近五十米。
夜半哭声?七月半?
结界,迷雾。
陆离双眼微阖,若有所思,脑海里隐隐浮现出某些讯息。
抬脚,他迈步走进了茅草屋里,反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