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衡拿起看了看,又让田福一起看,田福点头表示这些布料很像。
“这些布你在哪里拿到的?”
白小浅抿了抿唇,想了一下才道:“我在死人墓下发现的,当时出不来是武疯子炸开门洞让我出来的……”
“武疯子这人真奇怪,莫名其妙变成另一个人,会说话,头脑清晰,就是不记得是他把我们引过来……”
反正武疯子又疯疯颠颠了,把事情赖他头上也无证可查。
秦洛衡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白小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不想怀疑她。
再者布料算是新线索的关键。
如果堤坝下的白骨和死人墓里的白骨是同一批,那么这事就好解决了。
只要搞清楚死人墓是怎么造成的,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只是……这一口气死这么多,加起来其码有几个村的人数了,为何一丁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到都城?
他感觉这事很大了,秦洛衡不由加快骑马速度。
把白小浅送回去,他又折返凤山,白小浅在房里休息就见到密探走进来。
他神色很不好,声音很硬邦:“恭喜你,过关了。”
白小浅笑了笑继续擦药也不理他,黄鼠狼给鸡拜年,哪有好心?
密探冷冷地看了她眼转头出去。
呵,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二百五?死人墓下尸气浓郁,多呆久一点就会丧命。
就算不死,尸虫还有其他毒物也会把她咬死。
还以防万一弄了个无处逃生的地方让她去……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吧?
她不懂司徒夜为什么非要她死,但她想过,若是这个伪君子日后执意要她的命,她会先下手为强!
走到今天这步,她已经不怕手上是否带血了。
先不说秦洛衡是怎么查看死人墓的白骨和去捞白骨尸潭里的白骨,就说慕连城来了!
周知府得到令,领着县令乡绅迎出去。
面上陪着笑,心里叫苦不跌,先是来个少将军现在又来个六王爷,全都来盯着他,他这官真的到头了。
看到白小浅脸上不停变化的表情,慕连城勾起唇角,眼神定在她身上,话却是对周知府讲的。
“本王忧心此事特来查看,因是微服出行,不必太引人注目。你们不必顾虑本王。
“是是是,王爷请。”周知府能力不行,看人可是个人精。
他隐约看出来了,王爷绝不是为了堤坝出白骨的事专程来的,他松了口气,不需要慌了。
白小浅觉得慕连城真的是越来越幼稚了,明明就是坐不住了,还非要一本正经的瞎扯,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白眼全全落在慕连城眼里,于是他走进去,拒绝周知府派的丫环,而是直接点名白小浅。
“白姑娘熟悉本王的日常起居,以后就交给她。”
白小浅再次无话可说地翻了个大白眼给他,而这句淡淡的宣誓主权的话语让迈进门的秦洛衡听了个一字不落。
他在看白骨时候听到下人来报,说慕连城来了,就知道这人此行的目的了。
他怀疑与她在死人墓里的人就是慕连城,可慕连城不是个病秧子么?
秦洛衡发现此事越想越不对劲,但无论如何他是绝不会让慕连城把她再次抢走的。
“王爷如何来了?您这身子骨潺弱,还特意跑来,得悠着点啊。”
慕连城迎上秦洛衡的讥讽,笑了笑:“少将军的腿伤看样子好多了,何时再回战场为国效命?”
这话听在白小浅耳朵里没什么特别怪异,因为她不懂,但在秦洛衡耳朵里,慕连城就是故意在践踏他的自尊。
明知道当年他被敌军一刀砍腿上摔下马,成为全营的笑柄,还当面这般说。
一时间秦洛衡的脸色难看到极至。
就算听不懂话里的意思,白小浅也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无形的杀戮了。
不算大的会客厅里,两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相对而立,一蓝一黑的装束更显得他们冰冷。
周知府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眼白小浅,白小浅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两秒,她扯周知府做挡箭牌。
“周知府官印重要,你不是要去审武疯子?”
周知府忙点头,白小浅转身道:“他受了惊吓情绪不稳,我去帮你。”
周知府的脸立即垮下来,冷汗流得更多,白小浅才刚走到门口就被慕连城叫住。
“本王困乏了,你扶本王去歇息。”
白小浅回头,慕连城神情里的意思立即撞到她眼里,仿佛是在说怎么的?要置你的救命恩人于不顾?
白小浅尴尬地笑了声,踌躇一下走上前扶他:“您请好。”
慕连城无视她阴阳怪气的语调,看了眼秦洛衡,咳了两声走出去。
秦洛衡还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面神色阴沉的可怖,周知府不知是进还是退,僵在那不知所措。
直到田福来了他才赶紧溜掉。
走进房,白小浅马上松开扶慕连城的手,转身就走,慕连城直接靠在桌上咳起来。
咳得动静挺大,她只得停下脚步,没好气道:“折腾这么大动静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有病?”
“就这么与救命恩人说话?”
白小浅转过头,呵呵笑:“您不是让我滚吗,我滚得特别远了,若现在再一脸哈巴狗像,不是踩您的脸?”
“还有啊,不知您来这干什么?您想想,您一个病人能帮我们什么忙?可怜可怜我们别让我们受累了。”
“……”
慕连城控制住想揍她的冲动,山泉里确实是他说重话伤了她。
现在也是他担心她和老情人旧情复燃跟过来。
她阴嘲阳讽的骂他,他也无话可回,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他的想法。
转身坐到床上他冲她招手:“真替本王着想。过来替本王更衣上药。”
“我给您把影护卫请来,他想必更得心应手。”
“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若是本王在这出了何事,你可是更受累!”
又威胁她,白小浅轻哼声,牛高马大的男人会出何事?
不过看在他脸色确实不太好下,她还是拿药走过去,嘴里嘀咕要下狠手涂。
“你说什么?”
白小浅假笑:“没……”
待慕连城露出结实的后背躺到床上时,白小浅把药倒到他伤口,用手狠狠地按下去。
瞬间就听到慕连城呼了声不稳的气息……
快到傍晚了田福跟着仵作检验好部分尸骨,确定是同一批人,只是死在三个地方后,就来向秦洛衡禀报。
秦洛衡很烦躁,房内动静他听得分明。
料想咳成这样的病秧子也不可能和她一同呆在死人墓里,怕是他想多了,
但既然病成这个样子还非要和他抢人?思及到某处,他呼地抬头:“去,把白姑娘叫来一起量议对策。”
末了,他又来一句:“让王爷好生歇息,别累了身子骨。”
*
第106章这片地是三王爷管辖?
白小浅是被秦洛衡以正规借口叫走,慕连城只能同意她去。
但让她晚上必须陪他吃饭。
官印已找回来,周知府和文大学士都大大的松了口气,文大学士见着她态度都比之前更缓和了。
坐下来后秦洛衡就把得到的消息和她简单陈述了一遍。
白小浅的眉头越拧越重。
照他这么说,凤城的土地皇帝归给三王爷,在上边出现死人就和三王爷脱不了干系?
虽然秦洛衡的话很隐晦,但她听得出他的意思是指三王爷干的。
早些时候凤城也有很多难民,他认为是三王爷不想处理难民,所以就让他们分开死。
只是没想到堤坝崩了露出端倪。
亦或者三王爷心中一直有怨,正巧地方出了事,以免被上头知道自损本就不太受待见的地位,就自行处理了!
这未免太牵强了。
她在阅马仪式上见过三王爷,很温吞的一个男人,而且长期住在都城,就他这性子白小浅不信他敢这么做。
因为她的不信,这场商议很不愉快,秦洛衡本想让她留下吃晚饭,她都没有留下。
气冲冲地回了房,九九跟过来让她到慕连城房里用饭。
“火气真大,谁惹你了?”慕连城在看书,斜了她一眼。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男人的脑子是直的么看到什么就认为什么?一点反向思考能力都没有?”
白小浅边说还边拍了下桌子。
慕连城眼角抽了抽,不作答。
本来她也没要他作答,也没打算跟这王八蛋讲话,可她就是很气秦洛衡的想法,还有周知府这帮人的谄媚。
至于文大学士……她目前觉得这老头也觉得秦洛衡分析得有道理。
“三王爷是凤城的拥有者,那么他就要被人怀疑?”
“我看三王爷不是这样的人。这么多人死在这里,长达两三年还不被人发现不被怀疑?绝对不可能。”
“他们就是想赶紧结案,回去扬美名!”
慕连城见她这么维护他兄长放下书,饶有兴致问她:“那你觉得这些白骨是怎么来的?”
白小浅挠挠头,这个她就暂时没想出来:“难道你也觉得是三王爷?”
慕连城不觉得会是他三哥。
他三哥的母妃地位不高,也不太受待见,从小养成他自卑的性子。
说好听点是温柔,说难听点就是无主见,怯懦。而且他还不喜欢文武,偏钟爱花草和画画。
以前一块读书的时候他成天就鸟啊树啊,宫殿什么的画,没少被太傅责打。
尤其父皇过寿时他送了副画了一个月的泛舟图,被所有人嘲笑没气概,父皇也指责他,母妃为此还气病了。
他就一直挺消沉,试想这样的人如何能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有心也无力。
没有告诉白小浅,早在白骨这事一出他就派人去查,他信得过三哥,可信不过三哥底下的人。
他查到这些人与一个神秘的人走得很近,至于是哪个他暂不知。
看了看时辰,他起身向她走近,“先吃饭。”
“不吃。”白小浅起身,“我去看武疯子和梦兰。”
本来慕连城要去拉她,手就顿的停在空中。
秦洛衡就在外边,慕连城不喜她再与他接触,便跟上来:“武疯子救了本王,本王便阻塞你一同前去。”
疯武子本来还挺安静地呆在牢里,可一见到慕连城就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喃喃大叫:“火,火,不,不要放火……”
“求求您,不,不要放火烧死我们,我,我女儿还在里边,我,我,爷,王爷,我,我求求你……”
火?王爷?是哪个王爷放火烧的?慕连城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说,哪个王爷?”
许是慕连城太急,吓到武疯子了,武疯子低头朝他手背狠狠咬了一口,慕连城赶紧松手,武讽子就躲到角落。
不管慕连城再怎么问,他都只喃喃着说火,火……
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慕连城只能暂时先离开,但武疯子的两句话不停地萦绕在他脑海里,挥都挥不去。
都说疯子的话是疯话,不信也罢。
可他既然能把他们引到死人墓,那么他不管是正常还是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说的话可信。
白小浅同样也在怀疑,是哪位王爷?二人同时陷入静默。
再去看梦兰。自白小浅回来以后都没有瞧她,九九说她情绪不太稳定。
梦兰一见到白小浅赶紧紧紧抱着她,拍着梦兰的后背,安慰她别乱想,梦兰才停止抽泣。
她说她梦到小浅死了,她好难过,白小浅再次肯定自己没事,梦兰才露出笑颜。
慕连城没进去倚靠门边,他刚看第一眼就觉得这女人眼熟,好像是在哪个宴会上见过。
但又不能确定是谁府中的,隐隐的,他觉得这女人有用。
待从梦兰屋子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迎面见到秦洛衡。
他刚从文大学士房里出来,应该还是为了尸骨的事情深究。
现在灾区百废待兴,人手不足,还要把沼泽里的尸骨全部挖出来,也算是比一般的官员尽力了。
秦洛衡看到白小浅顿了顿,还是走过来。
“此事你说得也有理,我与文大人商议过,此事暂且不向上禀报,以免冤枉他人。”
白小浅完全没有注意他已经换了称呼,不再自称少将军,而是用我代替,听他认可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我愤然离席也实属失态,还望少将军和文大人不要计较。”
秦洛衡摆摆手不再往下说,看了眼慕连城换上丝假笑:“王爷也在啊?刚臣光顾着说事儿了,实在抱歉。”
慕连城轻哼一声不作答,秦洛衡也不理他,看向白小浅时又浮现温柔的笑意。
“听田福说,你还没吃晚饭吧,正巧我也没吃,一起吃?”又瞧了眼慕连城,“王爷应该给侍女吃饭吧?”
慕连城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接说她决定。
白小浅心情好了也饿了,便点头说好,秦洛衡便冲慕连城得逞地笑了笑。
慕连城斜了眼白小浅,这个女人当他死了?
他是说“她决定”,但不是让她决定同意应其他男人的约!他敛着想狠狠“教训”她的冲动,掩嘴轻咳两声。
影便从暗处走出来。
“爷您怕是忙忘了?您睡前都要喝一碗银耳汤,厨房已做好,爷喝了再歇息吧。”
慕连城看了这两人一眼,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