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裴颜的失常举动,裴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大餐,来为即将离开的南宫后和苏怡琴送行。
桌上其乐融融,苏怡琴看着裴颜空了的位置,隐隐不安的吃着饭。
“多吃菜。”
南宫后夹一筷子菜放到苏怡琴碗中,苏怡琴脸蓦地一红。裴贺看着两人怪异的举动,忽然道:
“后,你和林公子的感情这样好?”
苏怡琴更加难堪,只是默默吃饭,将难题交给了南宫后来回答。
“恩,我们初见,便一见如故。”
南宫后回答的模棱两可,表情诡异而放肆。裴贺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呵呵笑起来。
其余人皆没注意三人表情。若是注意到,估计苏怡琴的脸得变成茄子色。这个人,刚刚差点吃掉自己,现在竟然这样和裴贺嬉皮笑脸。
苏怡琴默默庆幸,好好生米还是生米,要是煮熟了,自己难不成一辈子绑在这个火焰和冰山交叠的双重人格的男人身上了?
“你在想什么?痕儿?”
南宫后贴在苏怡琴耳边,咬着耳朵。
“滚。”
苏怡琴骂出一句脏话,放了碗,冲裴夫人笑笑,自己回了房间。
一路上闷闷的,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堵着,觉得不舒服。
刚进门,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并没有南宫后的影子。又觉得很失落,泱泱的。
回京城,这是南宫后和自己商量半天,做出的决定。
永远逃离京城并不能够报仇,而且永远不能报仇。要是自己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估计也像芙蓉门的人那样,被朝廷说成是山贼流寇了。
所以南宫后提出了重返京城,自己躲在他的家里。想到这里,苏怡琴红了脸。确切的是,住在他的家里。换个名字,换了妆扮,用另外的名字。
用什么名字呢?南宫后征询着苏怡琴的意见。
苏怡琴不假思索,便说,苏怡琴。
这个久违的名字,很久没有这样叫出来了。不料南宫后却摇头,深思熟虑道:
“还是叫后醉月吧。我南宫后的夫人,必定羞花闭月,就叫醉月。”
苏怡琴羞涩的点点头,眼前的男人很不同。他很强势,不自觉的,自己愿意由他来决定一切。
也许是时候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呢?
苏怡琴犹豫不决。
虽然她确定这个男人将是她要的那种,可是人心,真的很难猜测。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遭遇,会怎样呢?
“想什么呢?痕儿。”
还以为又是刚才饭桌上南宫后的话在耳边重现,不料下颚被动的一抬,居然是南宫后本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探寻着女人的眼底,南宫后不悦的皱了眉。
“没、没什么。”
苏怡琴还是退缩了,见到男人的那刻,她决定永远不说出自己的秘密。
可是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呢?多年之后,当苏怡琴颓然困苦的在冷宫执着等待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的时候,依然记得此事的彷徨和阴霾。她埋藏了自己的秘密,刻骨铭心的秘密。
“我们这次回京,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们的行踪。”
南宫后眯了眼睛,慎重的嘱咐苏怡琴。
“包括怡然?”
苏怡琴不解,父亲纵然不能告诉,只是怡然,素来行事聪明谨慎,怎么也不能告诉?
“对,包括怡然。”
猛的,苏怡琴震了一下,心脏不听使唤的剧烈抖动个不停。一种熟悉的感觉冲上喉咙,控制不住的,苏怡琴弯腰呕吐起来。
“你怎么了?”南宫后紧张的蹲身,拍着苏怡琴的后背。
几乎把肝胆都呕出来,苏怡琴眼眶含泪,几滴晶莹的泪珠还随着睫毛上下眨动。慢了,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落在地上,染起一片湿湿的黑晕。
一如苏怡琴痛苦的内心,背叛和被出卖,是多么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可是自己,一生居然历过三次了。
南宫远的无情抛弃、南宫后的深藏城府、南宫鸿的冷血陷害,对了,自己怎么忘了,他们都姓南宫,对啊,南宫。
该死的南宫。
“我没事,没事、”
苏怡琴仓皇站起来,推开了男人,直到门外,哐啷一声,关了门。
“痕儿,怎么了?”
南宫后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回响着,充满了不解和惊讶。
苏怡琴插了门,重重倒在床上,脑子很乱,混沌一般。自己究竟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啊!
扯了被子,胡乱盖在身上,任由男人在外头呐喊。
“痕儿!痕儿!”
很久没再这样胆战心惊的睡了,苏怡琴拥了被子,面带微笑,苍凉的微笑,迷迷糊糊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