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农民汉拉着他的驴车走在前面带路,李晨风和张卖狗则是跟在后面,一路上的气氛有些奇怪,三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就这么一直闷着声走了有十来分钟,张卖狗盯着前面的驴车,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儿说道:“哎哟喂,在城里住时间长了,好久没走过这坑坑洼洼的山路咯,这乍一走还真有些不习惯,脚上都给我磨出水泡了,可疼死我了。”
李晨风本来还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只听他接着说道:“我说大兄弟,你这驴车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能不能载我一会儿呀?”
李晨风微微一笑,这才明白,这家伙是想要偷会儿懒,就是再崎岖的山路,这十来分钟的路程也不至于会把脚磨出水泡,除非他那脚丫子是比古时候那些裹脚女人的还要娇贵。
此外他又想到,刚才张卖狗给了农民汉整整一百块钱,这时候贪点便宜也不算过分。
于是也跟着说道:“是呀是呀,我们这城里人走山路就是有些不习惯,这没走一会儿小腿就酸的不行。”
这农民汉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算是比较亲切,说道:“你们想坐就坐上去嘛。”
这驴车上铺着一些干草,张卖狗上车之后是直接躺下了,左腿靠着右腿翘起来,跟着车尾巴一起上下颠簸,这副样子是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李晨风盘腿坐在他的旁边,双眼盯着这大山里略显荒凉的景色暗自出神,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眼前所看到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之后的途中他们路过一条小溪,农民汉要求暂时停下来让驴喝点水休息一下,休息的过程中农民汉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豆饼,自己吃了一块之后又喂给驴吃了一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晨风总算看明白了,他刚才心里感觉到的那点不对劲就出在这农民汉的身上,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憨厚老实,但神色中却透着一股子坏气儿。
李晨风心想,恐怕是刚才张卖狗拿钱给这家伙儿的时候,让他看见那钱包里剩下的大把票子了。
荒山野岭的,这家伙恐怕是是见财起了意,脑子里这时候正在琢磨杀人谋财的坏主意。
果不其然,那农民汉嚼完了那块豆饼之后,又向李晨风和张卖狗递了两块过来,笑着说道:“山里人自己做的,给你们也尝尝味道。”
虽说那豆饼看着卖相很差,但张卖狗却是一点不嫌弃,毕竟他平时一个人过糜烂生活的时候,吃的那些东西恐怕连这还不如,伸手便要去接那豆饼,那手却被李晨风一把抓住了。
这时候李晨风注意到,那农民汉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李晨风用另一只手随即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放到张卖狗手里,对那农民汉说道:“我们自己带了有吃的,我们吃这就够了。”
农民汉笑着点了点头,把豆饼装回到自己的袋子里,说道:“明白,城里人嘛,看不上我这穷农民的东西也很正常。”
他的这副表现,弄得好像真的就是李晨风理亏一样,但这时候李晨风不再说话,拍了拍张卖狗的肩膀,和他一起坐回到了驴车上。
之后的途中三人之间依然是没有任何的语言,张卖狗躺在驴车上打起了瞌睡,李晨风则始终很是警惕地盯着前面农民汉的背影。
这时他们在这山路上走了已经将近一个小时,眼看天马上就要黑了,但按照之前农民汉所说的,有他带路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石嘎村。
所以李晨风已经肯定,这家伙是故意带着他们在山里绕圈子,这石嘎村恐怕是怎么也到不了了。为了安全起见,李晨风打算这时候直接和这家伙摊牌闹开,不然过会儿真被他带进事先设计好的圈套里那就晚了。
这时候李晨风正打算开口说话,那农民汉却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子,李晨风刚才都没注意到,这家伙什么时候点了个烟斗叼在嘴上。
也正在农民汉回过头的一瞬间,李晨风注意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这张笑脸直看得李晨风身子打了个颤,他明白这家伙恐怕是打算要动手了。
李晨风一把拍起旁边的张卖狗,打算和这家伙动手,这时农民汉伸手取下嘴上叼着的烟斗,然后对着李晨风和张卖狗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一大股白烟顿时扑面而来。
李晨风一不小心吸了一口进嘴里,只感觉一股刺激的味道顺着喉咙进入肚子里,再传遍全身。
“你……”
他的四肢顿时变得麻木无力,脑袋像是变成了一颗铁疙瘩,沉重得直想往地上栽,他是看着农民汉的那张笑脸,就这么一点点地晕倒过去。
晕倒前他脑子里最后的一点情绪是一种恐惧,心想这下完了,即便是自己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路上也处处防备,但自己和卖狗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周围一片漆黑,天空中挂着一轮毛月亮,月光虽然算不得明亮,但他还是勉强可以看到周围的事物。
自己仍然处在深山里,张卖狗也正躺在他的旁边,李晨风拍了拍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缓缓坐起身子,然后舒了口气。
心想自己现在既然还活着,就说明那农民汉还有点良心,仅仅是谋财而没有害命。他伸手往上衣口袋里一摸,却又突然感觉有些奇怪,钱包依然是胀鼓鼓的,掏出来一看,里面的钱是一张也没有少,难道那农民汉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自己居然还坐在那辆驴车上,连忙转身一看,那驴和农民汉都还站在前面。
李晨风心里一惊,猛地从驴车上翻了下来,然后顺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想要打他个出其不意。
“他妈的,居然敢打老子的注意。”
眼看李晨风手里的石头就要砸到那农民汉的脑袋上,但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点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李晨风愣了一下,手里停了下来,仔细朝着那农民汉瞅了一眼,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眼前站着的并不是刚才那个农民汉,而是一个纸人,就是人死之后葬礼上用的那种。只见这纸人一手叉着腰,一手牵着那拴驴的缰绳,李晨风顺着那缰绳看过去,发现那驴也变成由纸扎而成的了,唯独它背后拉着的那辆车还是刚才的木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