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年景找到一块已经发芽的老姜,剁了剁扔锅里煮了姜汤。
她同魏同和各喝了一大碗驱寒。
穷人是没资格染病的。
魏同和从喝姜汤前就满脸通红,不像是淋了雨发冷,倒像是热的不行。
喝完姜汤,年景直接上了床,也不再劝魏同和。
爱睡不睡。
倒是害得魏同和一直纠结该不该说的话,也都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听着年景的呼吸声渐渐均匀。
魏同和坐在屋中唯一的凳子上,手拄着木棍,本想强撑一夜,可身上时热时冷,脑子也渐渐混沌,逐渐失去意识。
等再醒来,魏同和发现自己是躺着的。
很容易就摸出他躺在床上,吓得他立马不敢乱动,生怕旁边睡着年景。
可很快他听出这屋子里除他以外没别的呼吸声,才知年景应该已经起床。
魏同和有几分懊恼的捶头,他又拖累了年年。
“师父。”
门外传来声音,很快越来越近。
年景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疙瘩汤,是这几日挣的铜板买来的面粉,她早起自己做的。
热气腾腾的疙瘩汤,面香扑鼻。
里面打了一颗蛋。
家里唯一的一颗鸡蛋。
年景道:“师父你有些着凉,喝了疙瘩汤后休息下。”
魏同和这时才感觉脑袋晕沉沉的,身体也有些乏力。
“年年,我……”
年景拦下要下床的魏同和,淡淡道:“师父忘了我昨晚说过什么吗?”
魏同和僵住,慢慢的坐了回去。
疙瘩汤很好喝,可他喝着喝着,眼泪便忍不住掉下来。
感觉好像不久前,年景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奶孩子,转眼间,已变成她来照顾自己。
却不是她长大了。
是他越来越无用了。
自己已经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光亮,不能再拉着年景也……
“师父。”
魏同和猛地回神,低垂了头,鼻音极浓的应着,“嗯?”
年景,“我做的疙瘩汤有这么好吃吗?师父你都哭了。”
魏同和压下心中的情绪,双唇上扬,“好喝,很好喝。”
对年景来说他是唯一的亲人,再等等,等她有了依靠。
他再离开。
见对方吃完,年景收碗,说了自己准备出门看有没有什么活计能做。
不再是之前的隐瞒,她准备日后晴天也去找活儿做。
单只跟魏同和去卖艺太难。
她严肃道:“天越来越冷了。”
魏同和沉默了许久,道:“师父会想办法的,你年纪小,又只会吹笛子,京城内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太多,坏人也太多……”
年景打断对方,“现在才入秋已经冷得需两件衣物才能避寒,冬日若无炭烧,不仅我们,小黑也熬不过这个冬日。”
魏同和咬唇,“师父说了,我会想办法……”
年景淡淡道:“我不可能依靠师父你一辈子。”
魏同和又劝了几句,见年景坚持,便又多加嘱咐。
如同对方所说,他不可能护她一辈子,甚至……也护不住她。
年景终于能出门,撑起了家中唯一一把油纸伞出门。
伞也不是好的,扇面上破了好几个小洞,像是被老鼠咬坏的。
顶着风雨,年景去了西市。
她提前给自己算了一卦,今日诸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