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湘西就有赶尸的传说,但我还真的没有亲眼见到过,听商叔说起,这才仔仔细细看了看老单。
老单很沉默,面对商叔的问题也不回答,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交错,眼角的余光看了下我。
这余光中,似乎有几分敬畏,我能感觉的出来,老单不怕商叔,也不怕鹞子,但就怕我。
只是,他在怕什么呢?
我点了点头桌上铺开的地图,笑着问道:“老单,放心,这一次你帮我们入山找路,价钱少不了你的,你既然是鹞子哥的朋友,我也拿你当朋友看,至于别的,都是道上人,不会往心里去,你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便行。”
我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安老单的心,要知道湖南这边的地形复杂,山川丘陵极多,还有许多地下溶洞,光是这次要探索的山区,山区里就有许多洞穴,不熟悉路的人进去,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因为地形改变的缘故,原本小虞山所在的位置到如今只怕不好找了,如果老单还有些别的心思,我们一群人入山说不好就会折在里面,所以我不得不小心。
老单听了我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李鹤帮他解释道:“老单这人不太爱说话,有规矩在的,不过他点头了,道哥儿,这事情你就看好吧!指定没问题。”
我知道李鹤的意思,如果老单真的以前是赶尸官的话,那不讲话的规矩确实是存在的。
因为赶尸官需要在夜间赶尸,身上要尽可能地少沾染阳气,保存自己体内的死气,如果说话,很容易就把死气泄露出去,对赶尸不利。
而赶尸这一道上的规矩还有很多,我只记得曾经在老爸的书房里看到过相关的记载,也没仔细记,便略过去了。
“鹞子哥,你不还问了一些当地的传闻故事么?说来听听,或许对我找这小虞山有帮助。”我又问道。
李鹤点了点头,低声说起了当地一个很有名的传闻。
本来长沙这地方就自古多墓葬,地形比较复杂,盗墓的土夫子和泥腿子将周围的山挖的千疮百孔的,再加上如今这吴家坪又在汨罗江附近,水流侵蚀,所以在我们要进的这片山里,时常就会出现塌陷的事情。
据说在前些年下了一场大雨,水势暴涨,吴家坪西北方向靠近沙咀的庙洞就发生了塌陷,一时间流淌而过的汨罗江水不断地灌注进去,但那塌陷后的庙洞就好像无底洞一样,不断吞着,没有尽头。
附近的村民都被吓坏了,心想这么再吞下去别把汨罗江的水都给吞没了,这地底下该不会是有什么精怪作祟吧?
后来就有人去请了风水大师过来,想在这庙洞附近请请神,赶紧把这洞口给堵上。
那风水大师就在庙洞附近以符纸降鬼,足足做法三天,在第三天后,连绵不断的雨总算停了下来,那塌陷的庙洞也终于停止了吞水。
本来村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谁知庙洞停止吞水后当天夜晚,有个村民意外路过,惊讶地发现在那庙洞口的河里,竟然有一尊尊铁人浮在水面上,像古代列队的士兵慢慢漂过。
当时这个村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就把同村的不少人都喊了过来,还带了手电筒和火把。
结果他们就发现,自己没有看花眼,那确实是一个个铁人浮在水面上,而且神色还十分严肃,如鬼魅附身般顺着河流前进。
有迷信的村民说这是鬼兵出行,要赶紧离开,免得沾上晦气,也有胆大的村民就想着用网兜把这些铁人捞上来。
但还没等这些人动手,铁人像是有灵性一般,在他们眼前慢慢沉了下去,再也不见踪影了。
因为事情发生在晚上,到白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当地村民都说这里肯定有墓葬,长沙市文物局也派了专家过来查探。
但这庙洞附近的地形实在是太复杂,先不说因为大雨的缘故,原先表面上的河流就水势暴涨,更不用说这山底下的暗河还有无数,专家们探查了许久也没有结果,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鹤有些口干舌燥地把这个故事讲完,还顺嘴提了一句:“道哥儿,据说之后还有陆陆续续不少土夫子在打这铁人墓的主意,来附近勘探过,但也都是无功而返,一来二去,这也就变成一件传闻了。”
我默默地听着,目光在那九子寿母图上游离,按理说这九子寿母如果就是鬼母的话,和铁人鬼兵什么肯定是沾不上关系的,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这铁人会和小虞山有关。
“这是一个很大的线索,除了这个铁人之外,还有别的么?”我继续问道。
李鹤回忆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说道:“哦对了,道哥儿,还有就是铁人出现的那个晚上,最先发现的那个村民说他看到铁人时,好像感到山体在震动,但因为这个只有他一人感受到,所以没人把它当回事。”
山体在震动?
我默默将这件事记下,沉声道:“好!既然如此,明天我们就在这个庙洞附近探索,老单,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老单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我将事情吩咐完毕后,就让大家去睡觉了,约好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进山前往庙洞。
躺在床上,我有些睡不着,就从怀里将那生死盘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把玩,心中则是想着有关小虞山和九子寿母墓的事情。
赵丁甲就睡在我旁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
我听着怪好笑的,正想拿手机给他录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窗外有一阵奇怪的响动传来,噗呲噗呲的,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的前置灯,撩开窗帘朝外面看去,那窗户有些小,我看得很费劲,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有些纳闷,这山村里至少也是通了电的,怎么会什么都看不清呢,怎么着也应该可以看到远处的路灯才对吧?
我心里正想着,突然感觉眼前的黑色竟然动起来,一张脸慢慢下移,出现在我面前,血肉模糊。
至于这张脸上的眼睛,早就被人挖了出来,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眶!